那样笔直地姿态似是恨不得靠融进他的骨髓血肉里去,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面无表情地一掌横切狠狠在他腰后斩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是曾经生生劈开了不死河蜀辞的强化体魄。
若非落掌时力道急收一半,即便百里安是渡劫后的尸魔之体,这一掌也足以绞碎他浑身的骨骼与内脏。
可即便如此,这猝不及防的阴险一招,让百里安感觉到一股剧痛犹如天崩的缝隙,从后腰炸裂,而后蔓延至全身。
黑暗瞬间倾覆他所有的感官,甚至连自己腰骨断裂的声音都听不大分明,意识宛若被捆缚上了一颗巨大的山石,沉入深海十万丈之中。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栽下去。
可百里安并未真正重摔在地上,许是因为身后那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不愿他同朝堂之下的那些冷血残尸们混脏在一起。
阿娆及时伸手一捞,揽住他软绵冰冷的身子,她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膀脸颊,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
双幽寒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目光好似毒蛇啮咬的胶在他的苍白的脸上,灼热潮湿的呼吸近在咫尺地扑打在他的鼻翼间。
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本以为你是恨我毒辣占有欲强,如今见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才发现原来即便我温柔体贴,在你面前也是一文不值!竟换不来你的一次回头!”
怒恨交杂的情感宛若炽流积聚在她的双瞳之中,她指节用力,几乎将百里安的下颔骨捏得咯吱作响,却恍若未察。
她面上的疯怒之色越演越凶:“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我便不该让你出生来到这个世上,你死了,我才能够做到毫无弱点,真正的所向披靡!”
杀意不受控制地快要漫出眼眶,她抱紧百里安的身体,极为缓慢地蹲下身子,将他放倒在自己的膝间。
阿娆五指成钩,悬停在百里安的心口间,状似欲要生挖出他的心脏,她双眸空洞既且疯狂麻木,喃喃道:“将你弄死了都这般地不听话,那我那我不如彻底毁了你,只藏留下一颗冰冷的心,至少不会再想着离开了,你说是不是师尊?”
五指微沉下陷,指尖溢出一缕鲜红冰冷的液体。
下一瞬,她眼瞳紧紧一缩,仿佛被那鲜红的色泽刺痛双目一般,她又惊叫哽咽地哭了出来,飞快地收回了手,指尖颤抖惶然地在自己的衣袍间胡乱擦拭着。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酷刑太痛了,她受不住。
这具温暖的身子被她亲手葬送地没有了一丝体温,如果日后连个冷冰冰地怀抱慰藉都没有。
她纵然完成了千古大业,那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又该如何度过?
怨恨与不舍,几乎快要把她这个活生生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她重新紧紧将百里安抱紧,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阿娆肩膀簌簌颤抖着,她红着眼喃喃道:
“你说说,我怎就是这般的稀罕你稀罕得让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肠肝胆都尽数剜出来,亲手血淋淋地揉碎在双掌里捧给你,哪怕是渴血的食欲,你将我吃下入腹融为一体也是极好的,你说是不是?”
夜半三更,这番病态依恋的呢喃话语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她目光诡异地看着百里安,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
可百里安此刻被强行阻断了意识,甚至连丹田处的尸珠都停滞了下来。
他双眼紧闭,眉目漆黑,脸色苍白,没有心跳更没有体温,仿佛刚睡去不久的尸体般对外界毫无知觉。
阿娆摸着他心口间流淌出来的鲜血,正欲为他止血疗伤,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忽然阴冷地拨开他的衣襟领口,眸光幽深地看着血迹下淡淡的烟字,然后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夜色寂然,都城有雪。
当百里安的意识缓缓沉浮回归时,他是生生被疼醒地。
半梦半醒间,他猝然睁开眼睛,瞳孔尚且还是涣散的,只能够依稀看见暖阁青帷,绣纹云飞。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颅内翻滚不绝,他下意识地想要猛地翻身干呕,这时腰间却传来一阵锥心刺骨般的剧痛,他低哼一声,擅于忍痛的他这点程度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拘束感。
但他却仍旧翻不了身子,因为此刻的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四肢仿佛被柔韧的软绸紧紧束缚住了,大字形地被拷捆在了床上。
他身下的床榻极其柔软,躺在上头宛若置身陷入一片软云之中,他身上也覆盖着一张雪白的厚兽毯子。
在极短的时间里,百里安便已经整理好了乱成一麻的思绪以及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被骗了!
百里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知晓了这既然是魔君出手困他自由,那么此时捆缚在四肢上看似平平无奇的柔软绸缎必没有那么简单地挣脱开来。
索性放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