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之音,那是剑锋切开空间的声音。
锋薄的剑一寸划过便是入骨断筋,嗣空腕间传来剧痛,血珠纷纷扬起的视线里,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沐浴着血光飞了出去。
“嗯?”他哼曲儿似得地哼了一声,仿佛那剧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轻轻的在空中接过自己的那只断手,目光带着几分惊奇与意外,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好厉害的剑。”
婆娑火光下,女子身姿如玉,纤眉青黛,像是清风里的一枝隽秀青竹,清丽的身影似倾入清水中的墨竹,渐渐变得清晰。
她着一身黑底红纹的剑装袍服,束发长冠,青丝半垂,冠顶镶一枚剑纹图徽,赫然正是天玺剑宗的礼冠校服。
见此,厮杀混战的魔臣们心下不由震惊。
瞧这装束,瞧这面容,竟是天玺十三剑?!
还是四剑云容。
她的心魔此刻还供在堂殿之中尊为高堂之客,座上之宾。
今日魔君婚宴,竟是将本尊都惊动来了。
众魔心中又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惑。
界门已失,鸦桥已断,她又是如何进入到魔界中来的。
百里安垂眸看着女子手中剑,面容不由露出了微微困顿的神色。
是洗雪剑。
可是云容姑娘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嗣空乃是尸王将臣的第一位王族血裔,实力比司离还要强大可怕。
可是云容她竟然能够一剑斩去他的一只手。
是云容?
还是心魔?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手,光滑如雪,白皙漂亮,没有一丝伤痕。
执剑的手,亦是很稳。
这是云容的手。
“久不问世,天玺十三剑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嗣空将自己断去的右手贴于断伤间,血气涌动间,那只右手又重新连生了回去。
只是腕间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细线,竟是怎么都无法愈合。
云容抖去剑锋上的血珠,侧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宛若刚从俗世红尘里抽离出来的容颜。
她只吐了两个字:“让开。”
嗣空眉头拧紧,没了笑容,神情里竟是多出了一丝谨慎的味道。
见他不让,云容也未有过多的废话,她举起手中长剑,烈火浓光之中骤然间,起了一场静谧的夜色。
嗣空陡然色变,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仿佛欲要看穿它的灵魂。
云容淡声道:“你我之间倾力一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但你若要战,今日必亡!”
天空之上的虚空裂缝无人去补,邪兽越来越多,若此时负伤,即便是嗣空怕是也要被这恐怖的妖潮食去一身骨血。
可他是嗣空,是沉溺于享乐可以让自己置身于荆棘之中的恶魔。
他有怎会畏惧这些。
可是
他死死地盯着云容的那张脸,仿佛看到了什么,眼底终是露出了一丝惶然的畏惧与心虚。
嗣空不语,默默让开了道路。
“跟我走。”云容转身欲搭百里安的手臂,准备带他离开。
可目光落下视线后,见他双臂血迹斑驳,袖口都在滴血,眼瞳不由紧缩了一下,抿了抿唇,伸出去的手便折了一个方向,揽住百里安的腰身,带着他御剑而起。
正与邪兽斗得酣畅的本尊云容见此一幕,嘴角狠狠一抽,起了薄怒:“你手往哪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