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想请张爷爷扶靖国大厦于将倾,救黎民于水火。”
张江陵再次端坐案椅,翻了翻奏折,狼毫一勾,批阅几言片语,瞥了一眼夏侯淳,淡淡地道:“说人话”。
夏侯淳踌躇少许后,瞥了一眼画中人,暗道老祖宗,你家孙儿快要死了,你得保佑我啊,希望你指认的这个辅政大臣靠谱。
他轻叹道:“而今陛下不在,玄宗有意架空中枢,但因小子身份,彼等无法擅专。”
他小心瞅了瞅斑白老人后,故意地道:“倘若小子被废,文武百官心向靖国之人都将惶惶无所适从,届时道门携大势逆改天命,也不是不可能!”
他语气稍重,轻声道:“阁老,牝鸡司晨终究不合祖制啊。”
刷刷笔毫一滞,悬空滴墨,在秀丽端庄的簪花小楷奏折上,留下一个永久的污点。
张江陵面无表情地擦掉墨点,抬眼看向躬身而立的夏侯淳,目光幽幽,久久不语。
夏侯淳缄默,气氛陷入凝滞。
少许之后,张江陵收回目光,提笔沾磨,淡声道:“木已成舟,再难更改,多说无益。”
“阁老此言差矣!”夏侯淳直身凝视,沉声道:“虽成定局,尚可拨乱反正,朔本清源,怎能一错再错,任其滑向深渊?”
张江陵目光冷淡:“你又如何肯定不是天堂,而是深渊?”
夏侯淳惨然一笑:“夏侯氏宗祠被换,宗室贵族自然成为其眼中钉肉中刺,必将除之而后快,岂会任其铸成心腹大患,庶民都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之理,那位岂会不知?莫非张相还指望她会心慈手软、高抬贵手不成?”
噗地一声,檀香中道崩断,张江陵目光一凝,抬眼看着画中人。
夏侯淳神色哀恸,怔怔然地望着白袍,喃喃自语地道:“祖爷爷,您留下的江山,要没了。”
他嘴里发出悲戚的泣诉声,令人不禁动容,喟叹感慨。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欣慰暗赞,此言必然发自肺腑也。
然而画中白袍目光温和,似是嘲笑,又若安慰。
夏侯淳心中一突,老子都演到这份上,居然还不能打动这头巡山虎?
他目光一动,半真半假地苦涩道:“张爷爷,难道您真的忍心太宗爷爷交给你的社稷被人如此糟蹋蹂躏么?”
老人沉默少许后,轻轻搁置奏案,起身燃香礼拜,眸光幽幽,泪眼娑婆。
恍惚之中,那道莞尔戏谑之声仿若再次响起:
“古有‘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今有‘抚顶授玺印,释褐拜相国’,张爱卿,这昌台上下,朕就交给你了啊。”
张江陵下意识喃喃自语地道:“请陛下放心,只要张江陵存世一日,必不让宵小邪魅乱我靖国!”
夏侯淳俯身一拜:“本宫代亿兆黎民拜谢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