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深沉一笑,“冰山之下,谁能窥出真迹?”
翁伯英心中一跳,这位还有底牌?
而今阁老张延寿、陈功相继被贬,一个即将出任肃州刺史,一个更是要在朔州吃几年沙,即便是徐晟也再度摇摆不定,顶层战力一朝散尽,爪牙卫伯玉、关九思等人更是死的死、叛的叛,没钱没人更没权,你这个光杆司令拿什么去开府建牙?
他再瞥了一眼陈玄离,就连这个羽林军统领都还是中枢施舍的,你觉得仅凭这些歪瓜裂枣,就能让军头林立的东燕军俯首称臣?
“再说,你还有的选么?”夏侯淳幽幽话语飘来,翁伯英脸色一僵,冷哼一声,不悦地摆袖离去。
就在这时,刘文珍蓦然色变,疯狂冲来。
翁伯英吓了一跳,你娘的,太子你居然这么狠,一言不合就开杀?
只听哗啦一声,银瓶乍破水浆迸,急促琴弦猝然破开水面,射入翁伯英后背,夏侯淳脸色一变,一掌劈飞杀手,其人闷哼一声,跌入水中,水花泛滥之后,便消失不见。
这一切突如其来,连刘文珍都未曾察觉,他近乎肝胆欲裂,原来杀手动用了军用法弩,共有三箭,两支穿入夏侯淳白鳞软甲,一支将翁伯英戳中。
箭上携毒,沾之必死,但翁伯英安然无恙,原来这货也穿了软甲。
而且还套了两层,文人怕死,果然名不虚传。
踉跄倒地的翁伯英一溜烟缩回陈玄离、刘文珍等人身后,劫后余生地大喊道:“救驾救驾,太子遇袭,速速救驾!”
远方军营霎时喧闹,马蹄声滚滚而至,在滩涂边缘停下后,火速将杀手出没之地包围。
陈玄离阴沉脸色一挥:“杀手已经走了,都撤了吧。”
众将卒面面相觑,瞅了瞅夏侯淳胸口两枚黑箭,其上符文泛着灵光,在水纹映衬下,粼光斜耀,闪烁不已,宛如恶魔在狞笑,更是在无情的鞭挞彼等脸面,讥讽嗤笑。
不少人羞红,先前其实千骑营的探子与斥候早已搜查过,但却未曾察觉出异样,以致还藏有隐患。
听闻统领吩咐后,方才警惕离去。
“殿下,您怎么样,可别吓奴婢啊。”刘文珍惊慌失措,一脸担惊受怕。
夏侯淳拔出胸口毒箭,吐了口白沫后,摆手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明显是箭毒已深入肺腑了。
翁伯英暗自嘀咕道,你要是死了,说不定老子还可以回去领赏。
也不知是察觉出翁伯英心中所想,还是说者无意,夏侯淳笑道:“这杀手似乎并不是冲着本宫来的。”
众人闻言一怔,瞅了瞅他青面白沫,你确定?
夏侯淳体内玄功一冲,箭毒便自嘴里混着瘀血吐出,他擦掉之后,淡声道:“彼等若是袭杀本宫,必是玄门修士,难道不知本宫并非凡身么?”
翁伯英瞳孔一缩,脸上阴晴不定,咬牙道:“杀人灭口?”
谋杀太子失败,反被擒拿带走,翁伯英若是落在‘张党’手中,必会成为彼等攻讦萧党的手段,说不定还可换掉一位朝廷大员下马。
“如何?现在还愿追随你那明主么?”夏侯淳似笑非笑地道。
明主?狗屁的明主!
他翁某人若非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岂会冒险坑杀堂堂大靖太子,脸上一阵变幻之后,他咬牙道:“翁某不过小小翰林,如何能引起圣人如此‘垂青?’”
哟呵,还是不信?
夏侯淳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开,悠然言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彼等既是围绕圣人而活,自然有无数人殚精竭虑想要攀龙附凤,以争上游。譬如你杀我,不就是为了邀宠万宁宫么?”
嘴上如此说,暗中却嘀咕道,这货果然不蠢,但越是聪明人,猜忌心便越深,想得多嘛。
转身踱步之后,给了诸葛诞一个眼神,军师当即会意,轻咳一声后,故作叹息地道:“此事历来屡见不鲜,毕竟翁大人你做得了初一,别人也能做的了十五。”
他目光幽幽,瞅了瞅抬眼看来的翁伯英,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颇为惋惜地道:“若非殿下顾惜你,诸葛都想拿你脑袋将功赎罪啊。”
身旁苏鬼头也机灵,眼珠子一转,凑近夏侯淳,低声道:“殿下,现在杀这人,还晚么?”
夏侯淳斜眼忒了他一眼,“你说呢?”
苏鬼头悻悻而退,遗憾地看了眼翁伯英的脑袋,嘀咕道:“差点就可以赢下开门红了。”
翁伯英阴沉脸色落在雪白浪花之上,荡漾的浑浊河水将其冷脸扭曲的不成人形。
围绕在贵妃身侧的那些豺狼虎豹秉性如何,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倘若果真不是冲太子而来,那么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是什么?
横了苏鬼头一眼后,深吸口气,再稍正衣冠朝着夏侯淳俯身一拜:“还请殿下救我”。
夏侯淳止步,大笑三声之后,扶起翁伯英,和颜悦色地道:“翁卿快快请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