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淡声道:“不知太子想知道什么?”
夏侯淳礼贤下士,抛去脸面不要,自然是想要搭上秦锐这条线,稍作斟酌后,他抬眼凝视,缓缓道:
“夏侯获悉将军虽自泽潞发迹,却在幽燕纵横多年,想来必是宾友亲朋遍及三州五地,今次小子北上,多有懵懂,还请将军指点迷津!”
对于夏侯淳殷切目光,秦锐沉默少许后,摇头道:“此乃朝廷大事,秦某不过区区守备,岂敢在此事上胡乱置喙,殿下为难秦某人了。”
方熙柔等人下意识颦眉,这家伙莫非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
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老观主,夏侯淳心中明悟,对方只能引见,顶多当个中间人,余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他遂故作轻叹道:“将军也知,小子此行虽是镇抚东燕,实乃缓和地方局势,而地方军政树大根深,朝廷大旗恐怕难起震慑,将军乃北地名将,若将军出面,幽燕局势或可传檄而定。”
话虽如此,可秦锐深知幽燕近乎糜烂,地主豪强与世家大族相互勾结、狼狈为奸,镇军将卒亦多有曲结暗通。
文官属吏更是相互包庇,彼此掣肘,如同一团乱麻,别人外人,便是他自己亲往,也束手无策。
眼见秦锐依旧无动于衷,夏侯淳暗中咬牙,莫非要小爷放大招?
他语气一顿,脸上似有羞赧之色,无奈苦笑道:
“将军也知,而今中枢两党对峙,地方军政日渐混乱,恐无力抽出余力北上,除非调遣一重将驻守,以守卫地方,抚慰各方军将。”
秦锐目光扫来,意思是不就是你么。
夏侯淳摇头道:“小子人微言轻,且常年顶着‘草包’之名,既无威望也无功绩,恐怕难以服众。”
他抬眼直视秦锐,目光灼灼,正色道:“而将军就不同了,能征善战不说,还有抚训一方之能,都督之位实在屈才了。”
秦锐心中微澜,抿嘴轻动,鹰眼恍惚。
曾几何时,睥睨中原的壮志雄心也渐渐被岁月消磨殆尽。
夏侯淳循循善诱,舌绽莲花,然而秦锐依旧岿然不动,最终他暗中咬牙,故意轻叹一声,幽幽言道:
“叱咤长空的雄鹰怎能被束缚于囚笼之中?那不是自折羽翼,折戟封刀么?”
秦锐动容,正视夏侯淳,鹰钩冷眼如同利剑,穿透其心神最深处,幽幽目光,渊深难测。
夏侯淳凛然对视,丝毫不惧。
值此无声胜有声之际,老观主轻咳一声,笑呵呵地举起茶杯,给旁边看戏的方熙柔、慕容各自递茶,
“喝茶喝茶,茶香飘十里,人情跃万疆啊。”
移开目光,秦锐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正如殿下所言,仅凭一己之力便欲抗衡幽燕地方,无异于螳臂当车,难于登天。”
夏侯淳脸色一缓,心中一振,上钩了,他大手一挥,含笑道:
“事在人为,只要将军尚有御敌戍边之心,何愁不能建功立业,至于区区牛鬼神蛇,不过土鸡瓦狗尔!”
他起身而立,负手远眺,目光越过青转绿瓦,似要抵达那饱受北蛮蹂躏与摧残的破碎山河,他轻声道:
“国破山犹在,城毁关尚存。将军祖地位在陇西,若任由云霄南下,铁蹄洪流肆虐,想来也无法幸免。”
他转过身来,看着神色漠然的秦锐,只见他默然起身,攥拳抿嘴。
方熙柔挑眉离座,覆面人虎视眈眈,慕容默默退出亭子。
倒是老观主悠哉悠哉,置若罔闻地品茶煮水。
夏侯淳摆手挥退刘文珍等人,看着秦锐的背影,沉声道:
“本宫虽是草包,可也知覆巢之下难有完卵的道理。实不相瞒,夏侯淳此行北上,名为抚燕,实乃御寇。”
他朝着秦锐俯身一拜:“还请将军看在北地两道数十州黎民的份上,助本宫一臂之力!”
临阶秦锐即将出亭,沉默半晌后,他忽然言道:“你如何保证日后不会过河拆桥?”
老观主噗地一声,茶水喷洒满桌,有些忍俊不禁。
如临大敌的刘文珍阴恻恻地道:“将军你过界了!”
倒是方熙柔莞尔一笑,踱步靠近夏侯淳,轻笑道:“他本来就是个草包,你怕什么。”
慕容抿嘴,自古天家最无情,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戏一直玩的炉火纯青,夏侯淳而今势弱,自然可以委曲求全,可谁能保证他不会飞鸟尽弹弓藏?
倒是夏侯淳坦然一笑,摆袖上前,与其并肩而立,悠然道:
“本宫从来不怕功高震主,就怕你没能耐,不过本宫相信以将军之能,封侯拜相不在话下,甚至你若能打下北都,除了我这太子之位不能予人,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刘文珍听得心惊肉跳,合着殿下这是当着生意在谈啊。
秦锐偏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也没有故意煽情,只是轻轻点头:“希望殿下记住今日之言”。
道完便阔步离去,那年轻都尉郁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