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骢溅初雪,白衣渡洛津。
越桥穿坊,一马当先,身后白余铁骑令行禁止,如城如林。
洛河以北便是河阳,此地北依巍巍泰行,南临滔滔靖河,更是东都神洛卫星城,也是抵御敌寇的桥头堡。
此地现有郡城一座,墙高三丈,近长许厚,外修护城河,内砌女墙楼,若是兵精粮足,可御十万敌军。
隆冬时节的河阳雪夜笼罩,恍若白昼,毫无传言中的‘山清水秀,桃李成林,参木秀挺’之象,匆匆北上的夏侯淳也无赏花揽月的闲情逸致。
瞥了一眼身后,勒马止步,“果真不随我北上?”
慵懒的方熙柔瞥了一眼他怀中的含羞美人,暗自咬牙,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不用了,我可不是某些人,靠男人活命。”
慕容浅浅一笑,眸光流转,似有秋波送递,故作遗憾地轻叹道:“哎呀,方姐姐居然不随妹妹北上,可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请姐姐去见见长辈呢。”
方熙柔一脸惶恐,啧啧两声后,幽幽地言道:“我可受不起,不过我倒是诚心告诫某人,想做狐狸精也要看道行,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还好说,别事儿没着落,反而被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了。”
“殿下稍待,等一等。”一道高呼声自桥那边传来,不是翁伯英又是谁。
本就对二凤争锋头疼不已,正逢有人搅局,夏侯淳心中一松,他失笑道:“这家伙的鼻子倒是灵通。”
眼见两大美人在场,气喘吁吁的翁伯英扑哧一撑,绣着***的红扇一张,在夏侯淳连声咳嗽下,他故作姿态,卖弄风骚地道:“值此临别之际,翁某心有感触,意欲赋诗一首。”
方熙柔似笑非笑,翁伯英稍作沉吟后,悠声道:“一别都门两改火,雪域踏尽红尘路。海角天涯共迤逦,千里江风三叶橹。”
夏侯淳笑骂道:“什么狗屁玩意,词不达意,文不对题的。”
翁伯英嘿嘿一笑,对着慕容谦谦作揖,风度翩翩地道:“慕容姑娘,接下来,小可便要与你同行了。”
慕容含笑不语夏侯淳稍作沉吟,摒退百骑,将刘文珍唤至身前,沉声道:“你二人不与我一道上路。”
刘文珍大吃一惊,这事儿不再计划之内啊,他本就不赞同对太子孤身北上,毕竟没有千骑营护送,殿下危险将大大增加。
故而他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奴婢必须留在殿下身侧,您便是打死老奴,也不会离开您半步。”
夏侯淳安抚道:“本宫已与秦将军,为抵御北方蛮贼叩关,开春后东都会组建一支御敌之军,我欲将此事交于你手。”
此事本是秦锐提议,夏侯淳以为对方久困樊笼,意欲出来蹦哒几下,但毕竟是一支军队,不可小觑大意,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派遣自己心腹统领比较安心。
即便这般有极大可能会引来朝廷怒火,但而今他也算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连‘谋逆’都干过了,还怕建军?
翁伯英闻言脸色一动,眼珠子转动个不停,他又何曾不愿亲佩吴钩,好男儿自是功名利禄马上取,岂可徜徉于温柔乡,观太子之意,莫非自家也有掌军之时?
刘文珍脸色稍变,忐忑道:“殿下,奴婢不过阉寺残身,怎可统领诸位将士,这不是给殿下您丢脸么?”
阉党祸乱夏侯淳岂能不知,前世历朝历代早已数见不鲜,可而今他手上能打的委实不多,那些文臣武将看着爱人,可都不效忠于他,有等于无,就连翁伯英都还是他抢来的。
夏侯淳暗叹一声后,对着刘文珍颔首笑道:“你乃我东宫大太监,品秩近六品,有资格统辖一军,何况有秦将军与方大人在东都坐镇,出不了大事。”
他语气一顿,缓声道:“本宫还想你日后随我南征北战呢,莫非你不愿意?”
这话一激,刘文珍感动的稀里哗啦,直接翻身下马,嚎啕大哭地道:“殿下您待奴婢如此情深义重,老奴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
夏侯淳朗声一笑,将其虚扶起。
随即转头看向翁伯英,稍作沉吟后,缓缓言道:“伯英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换作来东都之前,翁伯英定会刚正不阿,直着脖子叫嚣:翁某岂能作人走狗爪牙?
现在嘛,只听噗通一声,翁伯英斩钉截铁地道:“请殿下尽管吩咐,卑职愿为太子效命赴死以照肝胆!”
嚯,视死如归的姿态都露出来了。
刘文珍擦拭掉泪水,瘪嘴不已,这个好色贪权之徒,老奴耻于他为伍。
马上的夏侯淳轻轻颔首,将翁伯英遥遥一扶,温声道:“你既入我帐下,便是我东宫僚属,新军初创,必然牵涉颇多,尚需伯英多多费心。”
翁伯英一副良臣与明主之态,神色激动,饱含热泪,几近哽咽地道:“不瞒殿下,卑职辗转多年,几近而立却无殊成,今既获殿下赏识,恩同再造,伯英铭感五内,除了以身报之,别无所想。”
说的情真意切,连一向毒舌的方熙柔都不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