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空挂海月,迷雾遮高楼。
绰影藏真迹,皑雪罩蓐收。
跃过东城牌坊后,夏侯淳便陷入昏天黑地之中。
偶有星辰日月,也是昙花一现。
斗转星移间,似有莫大凶险隐藏其中。
看似皎洁的溶月辰星竟是阵刀飞刃演化,蜃楼海市浮现于空,恰如水月镜花。
层层叠叠的山峦飞瀑却是坊市楼阁变幻而成,一切都变幻模样。
除非真正勘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层浮华外象,否则极难破阵而出。
故而对于精擅佛门道法之人,这月牙困阵随手可破。
但阵中少年不仅没有走困阵幻境中的阳关大道,亦未曾行那羊肠小径,反而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反其道而行之。
当其斩破第一百零八道关隘后,一阵开天辟地之声自苍穹响起。
一道光束照下,月牙阵咔咔作响。
在众人惊诧目光之下,有少年破阵而出。
其左肩趴着一条四角蛇,右手紧握神敕印章,踏雪而行。
只见剑眉星目,眸子炯炯有神,似有灿华。
此刻,在东城某座雕梁楼阁之下,有明镜浮空。
其所示正是那少年穿梭困阵之画面。
明镜之下,有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只见其道袍之,绣有枯木逢春之景,浑身下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他抬眼看去,似有戏谑,喃喃自语道:“西陆弦海月,蓐收肃境来。”
“我大宋意欲复国,必须杀皇子祭旗,而五德之中,唯金克我,那就是你了!”
蓐收者,西方之神也,负蛇踏龙,君临西境。
看着破阵而出的夏侯淳,中年男子平静如水。
适时,镜中少年似有所感,抬眼看来。
只听他微微一笑,“袖手挥魔阵,孤身赴敌营,太子风采,尤胜太宗当年。”
温和嗓音透过玄妙阵法,直抵夏侯淳耳畔。
他抬眼凝视,远眺楼阁,似有跃过重重阻隔,直抵中年人所在之地。
“本宫既至,宋族长仍不愿当面一晤么?”
宋延清轻轻一笑,“太子可曾听闻鲲鹏与蚯蚓论道么?”
飘渺之音传入后,夏侯淳目光一闪,此人自喻鲲鹏,视其为爬虫。
此人之狂,堪称他所遇修道者之最。
他心中喃喃自语,“如此自负么?”
“既是如此,缘何逼我前来?”夏侯淳抬眼,目光凛冽。
宋延清似笑非笑地看着镜中少年,“怎么,莫非这临门一脚,太子殿下就不远踏入么?”
夏侯淳摸了摸肩四脚蛇,瞟了一眼灰暗穹空。
入阵时,外间天日将暗,此刻却是霞光普照。
这说明他仍未彻底破阵。
夏侯淳目光幽深,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阵中阵么。”
右手神敕光芒闪烁,他微微感应后,转头瞥向左后方。
楼阁中,宋延清微微眯眼。
那印章便是此子底气么。
他目光一闪,头也不回地道:“你也入阵吧。”
话音落下后,楼阁外有一道小山般的身影缓缓站起。
微微俯首后,便猛然一跃。
如同泰山压顶般,降落在那座神秘阵法之中。
七星晓月阵。
由七盏陨落星辰之心炼制阵基,接日月之精华,笼罩阵法内外,此阵与月牙阵相结合,可谓是相得益彰。
因陨落星辰中带有孤煞之气,故而此阵隶属杀阵。
耳畔轰鸣声袭来,夏侯淳霍然扭身。
一拳轰出。
月刃砰地崩碎,散落月华覆盖在晶莹白雪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穹空天象瞬息万变,忽而雷霆密布,忽而骤雨倾盆。
夏侯淳见招拆招,斩剑轰拳,乐此不疲。
直至一声撼天震地之声传来,似庞然大物砸落大地,更像巨灵神祇坠落凡间。
他猛然抬头,瞳孔猝然一缩。
只见远方天穹之,有一尊百丈神祇站立而起。
其双眸如星辰般明亮,眉眼似山峦般绵长壮阔,起伏肌肉似层峦叠嶂,跌宕起伏,伟岸的身形似擎天砥柱,撑天驻地,宛若盖世魔神。
更令夏侯淳心生忌惮的是那身浩荡气息,如同远古神灵般惶惶浩大。
叮地一声。
识海翻腾,波涛汹涌。
夏侯淳稍显呆滞的眼神逐渐苏醒,四周幻象再变,却再无任何巍峨气象。
他心头火热,这道法疑似真人法术法天象地。
盛闻此术炼至巅峰,可将幻象化为实质,真正坐到撑天立地。
“吼!!!”
阵法之外,似有猛兽般的低吼声传来。
刹那间,烟尘滚滚而来。
其人尚未临近,那道狂傲气势便让夏侯淳浑身发痛,如同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