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靖中枢朝臣都是随意打杀,杖杀得五品以上官员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了。
甚至传言,夏侯淳在沁州城株连了数千世族弟子,包括沁州军政大员更是被当场斩杀。
此子心肠之歹毒,堪称大靖之最,其凶名赫赫可见一斑。
最终,她暗自咬牙后,决定暂时压下心中杀机,日后再寻良机。
思及此处,卫茂漪遂收起玉簪,盈步行至夏侯淳身后,迟疑少许后,垂首恭谨言道:“亡父正是卫伯玉。”
夏侯淳转过身来,抿嘴不语。
目光垂下,仔细打量着身前这个柔弱女子。
忽而,他倒退一步,向卫茂漪俯身一拜。
“本宫在此,代我大靖千万黎民向卫姑娘赔罪。”
“一切过错,尽在夏侯一身,你有何怨恨,尽管发在孤身上。”
“我,都接着。”
卫茂漪怔怔无神地看着他。
她双肩抖动,无声呜咽。
夏侯淳抬起头,看着她泪流满面。
他抿嘴不言。
卫茂漪涕泗横流,声音沙哑,“赔罪?人都死了,你赔罪有什么用?”
“太子?太子就可以随意逼杀别人么?”
她惨然一笑,恍然大悟,一脸凄凉地道:“对,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呵呵,还真是好尊贵的啊。”
“掌握万民之生死,便是中枢朝臣都可随意杖杀,别说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便是贵如宰相,还不是你们夏侯氏族的一条看门狗。”
话语字字见血,如同利剑般戳在夏侯淳心脏。
但他抿嘴不言,缄默不语。
卫茂漪状若疯狂地嘶声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顾全大局,因为你的瞻前顾后,不仅让我爹白死,更让我娘抑郁而终,临死之前她都在告诉我,说太子殿下是为了大靖的安稳,是为了我大靖生民安危。”
她荒唐一笑,“她临死都跟我说,让我不要怪我爹,更不要怪罪太子殿下。”
“我爹死后,她终日以泪面,却仍然相信你是为了大靖的安危。”
她瘫软在地,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娘。”
夏侯淳浑身颤抖。
朝堂之上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或许便能决定亿万生民的生死。
每一个掌权握印之人,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也不例外。
看着卫茂漪埋首痛苦,夏侯淳薄唇紧抿。
他暗叹一声后,轻轻蹲下。
犹豫片刻后,语气幽幽地道:“如果我说,你爹没死呢?”
卫茂漪螓首一抬,满脸泪痕,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夏侯淳叹声道:“我说,你爹没死。”
随即他便将卫伯玉关押于刑部大牢,并被杨忠暗中设计救出之事一一告知。
当然,这当中自然着重点出,是在他夏侯淳授意之下,而且杨忠与卫伯玉正随驾前往幽燕。
卫茂漪挂满泪珠的眼球瞪大,一脸不敢置信,“果真如此?”
夏侯淳脸不红心不跳,颔首道:“不错!”
卫茂漪却低垂着头。
半晌后,她抬首凝视夏侯淳,一字一句地道:“即便我爹没死,但我娘却因此事抑郁而终,你脱不了干系。”
夏侯淳略微沉默后,凝视卫茂漪的双眼,缓缓言道:“卫大人曾向本宫求情,我也承诺在他死后照顾她家眷。”
卫茂漪冷冷地看着他:“那不知太子殿下照顾的如何?”
夏侯淳缄默少许后,涩声道:“本宫.....我对不起你们。”
卫茂漪冷笑一声,“殿下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您这句对不起,小女子实在是愧不敢当。”
夏侯淳深呼口气,沉声道:“我知道卫姑娘恨我,但还请相信我,本宫虽有逼杀卫侍郎之嫌,但并非本意。”
当时卫氏一家便居住在太康,遭逢巨变后,卫茂漪很快从某个长辈那里知道了卫伯玉获罪真相。
故而她眼中饱含讥讽,恨意绵绵,冷笑道:“不错,确实不是太子殿下本意,只是陛下的一次投石问路罢了。”
她脸上抹过一丝惨然,“可惜啊,家父尚未完成那昏君的嘱咐,便被他下了狱。”
她脸上涌现了愤怒,近乎咆哮地道:“都是你们父子害得!!”
“要不是你们,我娘怎么会伤心过度而死!!”
她将夏侯淳推倒在地,大哭道:“你走,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我娘回来。”
“我只要我娘安然无恙!”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侯淳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这是代价。
是他施政不善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