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掖庭之外。
一袭赤血宫装长袍傲然而立。
凤冠霞帔之下,冷眸低垂,喃喃自语融于飞雪。
白雪纷纷,百官恭立,缄默不语。
哒哒声临近,中书令萧元正蹙眉,似有不悦。
旋即释然。
绣有青鸾锦袍的巾帼女将恭谨跪地,“余孽夏侯婧于东都失踪,疑似被晋阳那位劫走。”
凛冽寒风透彻心肺,诸多大臣眼角猝然一跳。
东宫那位,貌似正在晋阳啊。
凤冠妇人眸子豁然开阖,冷声道:“掌嘴!”
女将愕然。
啪。
她毫不犹豫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众臣心中一寒,越发噤若寒蝉。
妇人淡声道:“大靖尚未灭亡,何来余孽之说?”
她转身俯瞰地下女将,眼神漠然:“你记着,大靖一日不灭,夏侯氏便一日为尔等主子。”
女将心神一寒,抿嘴垂声:“诺!”
嗡,红氅翻飞。
她缓缓离去。
三宫六院婢女们垂首尾随,外朝诸臣列开道路。
“摆驾,太极殿!”
众臣心神一凛,齐齐俯身一拜。
俄而,分侧而行,踏雪跟上。
太极殿。
檐角翘飞,厚厚霜雪笼罩苍茫大地。
红墙黄瓦之下,青衣横行。
青衣之首,是为红袍。
三日前,大靖贵妃萧眉祭天开坛。
参拜三皇五帝后,代天巡狩。
自言圣天子。
未改国号。
朝臣鱼贯而入,列席而站,垂首笼袖。
行止丹陛之下,有两道俊逸青年傲然而立。
尽皆身着淡黄衫。
“有本请奏,无事退朝。”
公鸭子声响声后,众臣微微抬眼,凝视着左首。
那里,紫袍矗立。
如同泰岳般,巍峨而静默。
殿中似有压抑气氛笼罩。
他们心神骇然,那位居然回朝了。
寻月前,南阎北侵,靖廷特调首辅张江陵坐镇山南道以御敌。
事歇,班师回朝。
被中书令萧元正、贵妃萧眉坑了一把后,首辅终于回到太康。
可惜,夏侯淳太子称号被废已成定局。
大靖国号也已徒有虚名。
衮衮诸公,眼神微黯。
“臣有奏!”
御史台侍御史孙昌胤出列,执玉圭俯身一拜。
帷幕垂帘之后,贵人眸子一闪,瞥了一眼紫袍后,似笑非笑。
逼宫?
呵。
怎料孙昌胤恭谨言道:“启奏圣人,臣胤弹劾天穹阁丘虔礼罔顾先法,乱我宗庙,毁我契约,竟行忤逆欺上之事,其狼子野心俨然昭然若揭,罪愆难恕;且此獠名为国臣,实乃魔贼,若不控扼,不仅我太康防卫有失,便是圣人也有置身危境之虞。”
此言一出,朝臣哗然。
天穹阁地位殊荣,绝非镇魔狱可比,不提阁中数十位真人高手,单只那位丘阁主,便是大靖皇帝的最强臂膀。
一旦此人有失,便是靖帝都有可能置身生死险境。
“污蔑!!丘阁主贵为天穹阁主,乃我大靖栋梁,庇佑太康数十年如一日,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懈怠,孙御史你究竟是何居心,竟然行如此颠倒黑白、污蔑忠臣之事?”
兼有侍御史的谏议大夫关九思横列而出,指着孙昌胤破口大骂,“姓孙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丘阁主罔法忤逆之事了?还有所谓的‘狼子野心’,更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简直是在血口喷人!”
他展袖向上俯身一拜后起身,朗声道:“且不说丘阁主无有犯上之心谋逆之举,便是有,又有几人能拦得住他?谁?你孙大人么?”
孙昌胤气得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关九思,“你.....你!!!”
“竖子!!”
关九思冷笑一声,“你什么你,再说丘阁主贵为玄门大士,法力强盛,境界高深莫测,即便果有举动,也是你所能发现的?真是不知者无畏。”
朝臣们神色各异,有人笼袖而立,面无表情;有人嘴嗪冷笑,强词夺理,不外如是;也有人饶有兴趣,似在看一出猴戏。
孙昌胤气得浑身发抖,直接甩袖转身,朝着上首俯身,郑重其事地道:“臣请圣人暂扣丘贼,待玄府检察斧正之后,再作定夺。”
涉及玄府,众人眼神微变,不敢再大意。
玄府非府,与天穹阁类似,乃大靖玄修底蕴,供养着大靖国修道高手,非灭国之际不可轻动。
垂帘之后,贵人颦眉。
她皓齿轻启,檀音清冷,缓缓传遍大殿:“玄府不可轻动,再议。”
萧元正心领神会,只见他长髯飘拂,微微偏头。
中书舍人钱笙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