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损俱损。
楼关上,血色白袍夏侯淳负手而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姚崇后,笑了。
俄而,他抽出身侧一位将士的战刀,轻轻一捏。
顿时刀身碎裂,散落一地。
“本宫夏侯淳在此承诺,此生若负忠肝义胆,形同此刃,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指苍穹,扬眉厉喝:“如违此誓,必叫那万劫加身,形神俱灭!”
这一幕,让无人心头一震。
既为姚崇的宣誓效忠而震撼,也为夏侯淳的爱惜将士而身受感触,他们心神为之震动。
天心转头,仔细打量着身侧的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她一直以为皇室中人,历来都是极其虚伪狡诈的,永远都是假惺惺的恶心作态。
但这一刻,她明显感受到,夏侯淳乃至出自真心实意的承诺立誓。
姚崇咧嘴一笑,随即猛地抬起手中战刀,声嘶力竭地道:“太子殿下万岁!!”
夏侯谟瞳孔一缩,暗骂一声逆贼。
这群丘八,竟然如此僭越,那家伙还没登基呢,就不怕被参一本么。
然而,雁门关所有将士神情高涨,竟然毫不犹豫地抽出战刀,齐齐高吼:
“太子殿下万岁!!”
沁州军丁仲因、王瑾二人相视一眼后,默默抽出战刀,高高举起。
下一刻,夏侯谟似有所觉,他猛地转身。
只见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五千晋州军中竟也有不少人默默抽出来战刀。
他们高高举起,看向了关楼上的那道身影。
士为知己者死,作为堂堂太子,竟能为了已死之人,单枪独马的勇闯敌营,将那敌将擒来,这种主子谁不愿意效忠?
而这还只是死人,若是活人呢?
所以,雁门关所有将士,愿意为夏侯淳效死!
就在这时,天边又有烽烟燃起,如同笔直的烟柱,直冲穹霄而去。
有骑卒自天边奔驰而来,疾呼道:“报!幽州急报!幽州急报!”
“幽州刺史姬蝉裹挟兵民十万,起兵叛乱,现已攻陷幽州全境!”
顿时,雁门关大震。
夏侯淳变色。
华元化勃然,怒斥:“姬蝉那狗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起兵谋反,当真诛其九族。”
丁仲因一脸肃容:“殿下,若要驰援,当须探清幽州虚实,以防有诈。”
雁门关守将周瀛焦急言道:“幽州若失,河北道必陷,还请殿下火速驰援!”
楼关下,姚崇勒马高呼:“殿下,卑职愿为殿下前锋,镇压幽州叛乱。”
一旁的夏侯谟脸色变幻,叛乱?不可能啊,按照约定时间也得等夏侯淳过去后再起兵啊,届时那边趁机杀了夏侯淳后,再嫁祸给逆党,任太康如此怀疑,也无法指摘。
这时,李晋朝着夏侯淳抱拳沉声道:“殿下,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是将幽州叛乱具体详情打探清楚,否则即便我等派兵镇压,在面对十余万叛军下,非但不能平息乱党,反而会失陷其中。”
夏侯谟瞥见夏侯淳眉头紧锁,淡淡地言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你死了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大家,那就是死不足惜了。”
众人闻言一怒,正要怒目而视,但一看是夏侯谟,他们眼皮子一跳,嘴角抽搐几下后,便硬生生撇了过去。
天心深以为然,似笑非笑地道:“说得不错,你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还关系着很多人的命呢,譬如慕容啊,宋姑娘啊,萧姑娘,甚至说不定那位张姑娘也要肝肠寸断呢。”
夏侯淳眉宇忍不住一跳,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你还是少说点阴阳怪气的话吧。”
天心轻嗤一声,“好言相劝你若不听,我们的下场那就是随你一块死了。”
识蝉低眉,诵了声佛号,“众生皆苦,若非水深火热,怎会被起谋逆叛乱之心?想来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夏侯施主少造杀孽,广积阴德,以为将来证得菩提善果,早日享登极乐。”
天心鄙视瘪嘴:“虚伪。”
夏侯淳笑了笑,环视一周,稍作沉吟后,对着天心言道:“能否去接一下张姑娘、小婉她们,另外再请郭师傅前往幽州一趟,帮我将幽州情况探查清楚。”
之前夏侯淳考虑到雁门关情势危急,先走一步前来驰援,便将中年剑客郭融与慕容烟留在沙角山,护持尚在养伤的张明月、宋小婉她们。
不过天心正欲动身,楼关内,有甲士匆匆上来,“报!”
周瀛转头,沉声道:“何事?”
那甲士抬头小心看了眼周瀛后,凛声道:“下面来了一位方士,说是要面见太子殿下。”
周瀛脸色一沉,“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岂是无关人等所能拜见的,立刻将他赶走。”
那甲士脸色一白,当即忙不连跌的应下,正要退下。
夏侯淳颦眉,抬头喝止住那位甲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