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虽然是敞开的,但挂着竹帘,外面看不清房间的情况,一阵阵凉风吹过来,的确是非常舒适,许睿阳还闻到了檀香的气味。
“我虽然是在山城,因为公务繁忙,这个地方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即便是在军统局,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我的产业,我也不在这里见客,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来坐坐,自己泡一壶茶安静一会。”
“你不用担心会有人跟踪到这里,我的对头是很多,但是敢跟踪我的,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上层的较量,是忍耐和等待,等着对方先犯错,还得看时机合不合适,彻底撕破脸来个你死我活的争斗,他们不敢,我也不敢。”
“徐恩增一直想要搞垮军统局,可惜他并不明白,在现如今的局面下,无论是中统局还是军统局,谁也搞不倒谁,平衡这门艺术,老头子掌握的炉火纯青,绝对不让一方坐大,只不过中统局都是些废物,实在是扶不起来。”戴老板笑着说道。
堂堂的军统局大老板,山城政府的特工之王,在自家的地盘居然被人跟踪了,那还不赶紧找块豆腐撞死?
无论是中统局、宪兵司令部或者警政司,再怎么和戴立过不去,也不会使用这种低级手段,玩这样的职业手段,他们不够格!
这也是高层的游戏规则,要抓住对方的痛处扳倒对方,可以安排内线搞潜伏、可以造谣生事、也可以告状抹黑,但是不能搞跟踪刺杀这样的行为。
越了底线的后果非常严重,不只是会遭到戴立的血腥报复,还会引起蒋总裁的雷霆震怒,同时,也会触犯众怒,算算是得不偿失的!
你跟踪我,我跟踪你,山城政府的秩序必然大乱,搞得人人自危,蒋总裁必然要展开清理,所以,戴立不敢这样做,别人也不敢对着戴立这样做。
“中统局除了借着山城政府的优势屠杀地下党,也没有什么本事,自从八一三抗战以来,他们的已经是公认的窝囊废了,整个华中地区和华北地区,几乎所有的潜伏情报网都被摧毁,剩下几只小鱼小虾,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可是他们的野心却偏偏很大,就拿这次新组建京沪情报站来说,不是循序渐进,玩了个心跳,眼睛瞄准了我的特高处,还不是长期潜伏隐蔽搜集情报,而是折腾着要分化水警总队,拉出一股由他们操纵的势力来,把我和日本人当成瞎子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思维逻辑。”
“特务科给我回复,中统局京沪情报站副站长兼沪市党部调查室主任韩学民,化名项永刚,已经招认出京沪情报站全部的人员名单和联系方式,随时都能挖出来。”
“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我打算用驻沪宪兵队特高课的名义,对外公布这个消息,打击中统局的嚣张气焰。至于如何处理这个项永刚,还有中统局京沪情报站的人,我不敢自己做主,还请老板予以明示。”许睿阳说道。
他对老板说话的艺术有了新的认识,居然开场绕了一个圈,把平衡的话题引了出来,他是不得不佩服!
何止是蒋总裁玩平衡的手段炉火纯青,您的手段也不差啊!军统局被您的平衡艺术搞得狼狈不堪,还得靠着我来挽救局面!
“搞掉中统局一个情报站,这确实有点过火了,目前还是抗战时期,窝里斗归窝里斗,轻重缓急还得分清楚。更何况基层的情报组织,对上层来说不够做筹码的分量,暂且放这些搅屎棍子一马,不要让日本人赚了便宜。”
“真要是借着日本人的手杀了他们,万一事情出点什么纰漏,委座那边无法交代,这种举动超出了可容忍的底线。至于这个项永刚怎么处理,你是怎么考虑的?”戴老板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话的意思很明白,在高层斗争中,底层博弈对中统局和徐恩增来说没有致命的威胁,反而会因为性质问题,惹来蒋总裁的怒火,让自己引火烧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赔本的买卖。
“我们军统局因为戴星秉将军的牺牲,势必会受到很多压力,项永刚的身份职务虽然没法和戴星秉将军相比,但这个时候需要他为山城政府牺牲,由此来缓解我们的处境。”
“我的建议是,由驻沪宪兵队尽快处决他,这样减轻了特务科的罪行,还让中统局无法再用戴星秉将军的事情来攻击我们军统局。”许睿阳立刻就说道。
项永刚能出任这样的重要职位,在中统局来说是老资格,手里也沾染了地下党成员的鲜血,可他目前所做的事情是在抗日,出于抗日统一战线的原则,这个建议当然不是来自许睿阳的想法。
向局本部报告这件事,是他的日常工作,没有想到戴老板居然要杀人!
按照以前日伪对付叛徒的处理办法,不是关在监狱吃窝窝头,就是投降后安排个位置做汉奸,投降了干嘛还要杀?真这么做,还有谁愿意投降日伪?
之所以这么说,是昨天晚上毛仁凤教给他的。
中统局和军统局势不两立,这是戴老板的原则和底线,谁碰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