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三年的十月十日,关于政保局的最新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金陵城。政保局的四十多名特工,被派到杭洲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遭到了抗日分子的伏击,结果全部殉职。
政保局长万里浪在殡仪馆举行隆重的公祭活动,前来吊唁者全都是政保局下属各分局和支局的头头,还有一些金陵当地的商人和小官员。
汪伪政府的军事委员会,得到政保局关于秘密行动和损失的汇报后,对这次公祭活动,只派了办公厅的一个副厅长过来走走形式。
常务委员任援道,这时候因为行动大获成功,笑得非常开心,那能给政保局面子,没派个副科长到场,已经是看在陈恭波的面子上了。
日本驻汪伪政府军事顾问团也就是梅机关,派了两名日本顾问到场,华中派遣宪兵队司令部,派了金陵宪兵队的特高课长到场,全都是敷衍了事的态度,也说明大家对政保局这次损失的背后内幕,是心知肚明的。
来吊唁的宾客不多,也绝对冷不了场,四十多个特务的数百个家属,在殡仪馆哭声震天,等着把尸体拉回家再次举办葬礼。
当一笔笔的丧葬费和抚恤金发放到特务家属的手里,政保局的头头们发现,向来冷面冷心的局长万里浪,在公祭仪式上掉泪了。
汪伪政府内政部警政总署办公室。
“老板,政保局这次遭到偷袭,导致金陵城一天四十多家出殡的,场面真是壮观啊!”秦世兆笑着说道。
“有话说话,憋着不难受吗?”许睿阳笑着说道。
“咱们没动,军情处也没有动,我判断动手的势力,肯定是山城政府在於潜的驻军,或者是第一方面军的人,一次歼灭四十多个训练有素的特务,一个活口都没有,这绝对不是普通土匪或者散兵游勇能做出来的。”
“我接到金陵本地情报人员的报告,政保局的一些人,因为这次所谓秘密任务的损失,出现了严重的欠账行为,十几个商人还有安清总会的人,正在准备向政保局的人讨债。”
“由此可以判断,这些死去的特务,根本就是押送物资到国统区走私,”秦世兆说道。
他是金陵特务科的科长,距离政保局本部最近,如果许睿阳要采取这样的行动,肯定会要他调动人员。军情处与特务科是一家,有什么行动,也绝对瞒不过他。
不是自己这一方动手,动手的肯定就是军队,山城政府第三战区的军队或者汪伪政府第一方面军的军队,都是有嫌疑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我想的是,万里浪和政保局的损失如此惨重,还被人堵着门要债,他们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弥补。”许睿阳说道。
政保局和特高署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特高署的秘密警察头目,每月的主要收入分为三块。
首先是来汪伪政府财政部下拨到手里的薪水和奖金,也包括部门的经费,再就是特务科对地下产业的持续收入,主要是管理费和保护费,最后就是来自海昌贸易公司的补贴。
政保局则是截然相反,特工总部时期是李仕群当家,通过走私买卖赚到的大笔收入,大头都被他拿走了,手底下人顶多跟着喝口汤。
除了万里浪等少数高层,以前因为是特工总部位高权重的大特务,家底比较丰厚,大部分特务只能说喝酒吃肉,距离家财万贯还差得很远。
梅机关成立政保局以后,把政保局的定位变为公开的军事情报部门,主要靠的是财政拨款,还是预算内拨款,换句话说,主要是靠着死收入和职权带来的额外收入,像是保护费和贿赂。
这就取决于所在部门的运作,特高署从当初的沪市特务科开始,许睿阳就成立海昌贸易公司做走私买卖,加上有日本宪兵队和特务机关的支持,各地地下产业的收入也非常富足,许睿阳自己和财政部长周坲海私交很好,财政拨款大大的有,要预算外拨款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政保局则不然,直到年初的时候才开始运作走私买卖,由小到大慢慢积累到这个程度,海昌贸易公司一次的交易额是千万计算,他们搞几百万的货,压力就要撑不住了。
特高署因为掌握着警察,在各地,帮会的“孝敬”很多,地下产业也得按月缴纳费用,秘密警察们不用自己去主动贪污,就有主动来送钱的,局面一直很稳定,敲诈勒索的事情肯定有,却没有人敢作死乱来。
加上万里浪和周坲海并没有什么深交,政保局只能拿到预算内拨款,预算外拨款被卡的死死的,他们的收入其实很有限。
也就是说,政保局的这些高层们家底子太薄,入股搞走私买卖,靠的是平时收取的保护费和贿赂,再就是仗着身份借来的钱,这样的收入结构和基础非常脆弱,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
“如果按照一般的逻辑,政保局想要尽快弥补自己的损失,肯定还是要去搞走私,一次的失败,不可能断绝万里浪的野心,尝到走私的甜头,他忍得住,下面的人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