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这个肾是健康的,即使只有一个肾,照样可以完成本来两个肾的工作,也就是人只需要一个健康的肾就可以健康地活着。
这是活体异体肾移植的医学基础,健康人可以切走一个肾给别人,依靠剩下的肾维持健康的生存。
只有一个肾虽然不影响人的健康生存,但是还是有不足,少了一个“备份”,一旦唯一的肾出现问题,将没有另一个肾替补。
现在患者的泌尿系的CT图片出现在屏幕上,杨平站起来走近一点:
“你们看,孤立肾和肾切除有明显的区别,任何影像的基础是解剖,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孤立肾是天生的单肾,无肾的一侧本来就没有肾,自然没有与之配套的血管和周围神经;而肾切除,不管当时采用的术式是哪种,一定会留下原来那套血管和神经的残迹,你看,这边无肾的一侧,你们能够看到与之配套的肾动静脉残留的部分吗?”
杨平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发言的时候也是尽量抓住最根本的东西,能够抓住最本质的东西一定是将对象研究得十分透彻。
大家立刻看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因为都具备熟练的解剖知识,对影像阅片也是极为熟练,所以看起来不麻烦,的确,这一侧没有肾动静脉的残迹,天生的血管和切断的血管残迹区别还是很大,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林,你跟泌尿外科那边说说,要他们帮忙调出一些肾切除后的影像图片,包括肾切除刚刚术后1周内、术后三个月、半年、一年、三年的图片,这样具备代表性,大家看看肾切除的影像图片是怎么样的,如果能够再调出一些孤立肾的影像图片更好,这样更加有对比性。”杨平吩咐张林去做这件事。
科学的原则是求真,是实事求是,病历资料就是最好的说明依据。
HIS系统院内是联网的,所以,张林当场打个电话,外科研究所张老师的权威还是有的,泌尿外科一个值班的研究生立刻检索调出一些影像图片发过来给张林。
大家认真阅读这些图片之后,果然它们存在这种本质的区别,孤立肾没有配套的血管神经,而一侧肾切除后依然留有原来血管神经的残迹。这种区别就像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算男人做了变性手术,但是他的染色体还是XY,这是最本质的东西,无法改变。
真传一句话!在场的医生立刻牢记杨平刚刚说的话。
“市人民医院现在跟患者家属对话,医院要求进行医疗鉴定,说不管是单一肾还是术后骨质的缺损,究竟跟医院手术有没有关系,经过医疗鉴定后再说,但是家属拒绝走医疗鉴定程序,拒绝走法律途径。”宋子墨介绍。
“他们心里有数,知道这事和医院没有关系,所以拽着明白装糊涂呗,一旦进入鉴定流程,不是一切都曝光,同样,只要进入法律流程,一切都真相大白,他还怎么揪着这事向医院要钱。“
张林生气地说。
“不要把人都想得这么坏!人之初,性本善!”小五像个哲人一样。
张林立刻说:“人性都是恶的,不是我想得坏,是真的很坏。”
杨平对这些题外话没有兴趣:“我们只研究病情,对病情以外的事情是市人民医院的事情,我现在只负责将病情研究透彻,然后尽量治好,至于其它的事情不是我们的工作,这是病例讨论,只谈病情!不过在诊疗过程中大家一定严格按照流程来做,一步都不能省,慢一点不要紧,但是不能省步骤,主管医生约一下患者家属,我跟他当面谈谈患者的病情,后续的治疗费用比较多,时间比较长,还有一定失败的风险,事前必须说清楚。”
这种病例虽然是罕见病,但是在治疗上的难度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难题是社会学,杨平将这一类患者归为社会学高危患者,因为这一类患者,很可能医生做出巨大的付出后得到的无理取闹的纠缠。
病例讨论结束之后,杨平在会谈室见到了患者和家属,患者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男孩,家属是男孩的父亲,一见到杨平的面,男孩父亲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市人民医院的各种不好,大骂那些医生是庸医黑医。
“这家医院管理混乱,听说以前的院长都被抓走了,孩子的肾一定被他们偷走的,我跟他们没完。”
说这话的时候,男孩父亲恶狠狠的,咬牙切齿。
“这些事情暂时不聊,我们谈谈小朋友的病情。”杨平提醒男孩父亲言归正传。
“我们现在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小朋友以前做过肾脏的CT或者B超没有?”杨平问道。
小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说话,孩子父亲立刻瞪他一眼:“去做过!以前B超显示有两个肾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错不了,就是手术后一个肾就不见了,你看,连这边的骨头也不见了。”
“以前在哪里做的B超,报告还在吗?”杨平追问。
“很久以前做的,报告早就不见了,但是我记得是有两个肾。”男孩父亲十分肯定。
“在哪家医院做的知道吗?”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