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少年心事  清萍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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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叫公子从来都是为了提醒自己。

刀被他舞地很乱,好在院子里没有旁人,给他留足了地方去掩埋秘密。陈桥知道,他对祁斯遇的感情不单纯了。但他说不出这变化是从何时起的,或许是他们在安南把酒言欢的时候,又或许是瞧见她披散着发点绛唇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在逃亡途中靠想着她努力活着的时候,是她刚刚再要一碗核桃酪的时候。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手中的刀就被打落,陈厌冷着脸站在他面前:“心不静,何苦为难刀?”

陈桥不急着拾刀,抹了额头上的汗反问起另一件事:“姑母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我实在是不明白,既然我早晚都要回到她身边何苦又要离开那么多年?”

“姑母自有姑母的安排。”

陈桥气的脸通红,却想不出什么话什么行为能让陈厌失态,攥紧的拳头也只得松开。两个人站了片刻,陈桥脸色如常时才问:“为什么只能吃一碗?”

“什么?”没头没尾的话让陈厌这个寡言大师也很迷惑。

“甜羹。祁年为什么只能吃一碗甜羹?你平时不也这么说话,怎么我一说你就听不懂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让陈厌变了表情,多了些嫌弃。陈厌从不喜欢谁,也不讨厌谁,如此直白地表情很是罕见。“主子太嗜甜,我怕她牙痛。还有,别叫这个名字,她会认出你的。”

“我知道。你进去见她吧,我去外面买些东西。”

陈厌看了眼陈桥的背影进了屋,祁斯遇正在用湿帕子擦手,桌上的碟子装满了荔枝壳和核。“怎么回来这么晚?”

“遇见许方了,他让我给主子带话说‘中都见’。”

祁斯遇一听许方两个字来了兴致,帕子都扔在一旁。“真有意思,也不知道中都到底有什么困局非要我这个外来者打破。”陈厌并不接话,祁斯遇喜欢独立思考,他只要陪着听着就好。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接着说:“老大希望我回去,肯定不是希望我去将他的罪定死。可他又将这么重的把柄给了我,谋害朝廷命官,结党营私,私自开采灰岩,甚至是屯兵。谋反可比杀太子严重多了。”祁斯遇说到这突然不再说了,“阿厌,你去再装盘荔枝来吧。”

陈厌一出去祁斯遇就收了笑,她心里清楚:老大不是一心求死的人,而是一心求生的人。他会这么做就说明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死。是皇帝要他活,换句话说他现在很有用,皇帝不打算让他为太子之死付出什么。她又想到了蔺端,老大一向和蔺端不和,皇帝也不希望有太多皇子在身边,她和蔺端不知何时才能在中都见。

淮安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京都的风雨却还没开始。祁斯遇低头看向胸前的吊坠,那是一只笨拙的小鸟,和十六七岁时的美好。

蔺端只比祁斯遇大两个月,两个人回安南时端殿下刚过完十五岁生辰。那时都国公祁哲也还在安南,这位老将教会了蔺端和祁斯遇怎样披上亮甲跨上怒马,带他们看万军齐发,享受纵横驰骋。战争的美感吞噬着他们。从前在权谋中只是尔虞我诈,到了战场却是你死我活。是廖独结束了一切,他来许良之前两国摩擦不断,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仗。他到了之后规范士兵,与祁哲交谈休战,边民进行良好的贸易。安南和许良一同迎来了春天。

离开了战争的蔺端和祁斯遇也做回了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他们偷桃抓蛐蛐,跳板打枣子,骑马倚斜桥,看满楼红袖招。安南的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影子、脚印。

蔺端聪明,学什么都快,只是偏生手笨。做雕刻的师傅教了几个月,祁斯遇雕的小玩意儿活灵活现,装了一大盒子,蔺端却连朵简单的花都雕不出。后来快至年关时他神神秘秘地将那只小鸟给了祁斯遇,从此端殿下再没碰过雕塑。

祁斯遇摸着那个坠子,喃喃道:“还真是笨人雕笨鸟,笨人想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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