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抵是风有些大,吹散了蔺端的低语。
但祁斯遇其实是听清了的,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面对。当年的谜团让她太怕了,即便前些日子息昭已经打开了她最大的心结,她现在仍是怕的。她怕两个人走不下去,更怕最后两个人要走到对立面。那是她的舅舅,更是蔺端的父亲。
蔺端并没放弃,放大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我说还有你。于我来说这月亮不过是天上的顽石,酒也不过是乏味的米浆。可是你在就不一样了,你让顽石添了光彩,让米浆变得甘甜,你让世间可爱,就连万物都好看。”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小了些,“祁斯遇,我喜欢你。”
祁斯遇偏过头先看到的是那篮花,花插的很杂,并不都适合送给爱人。她从里面抽出了一支铃兰,上面的一串花已经有些许蔫了。她的话也说得很轻:“宴行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现在真在一起了以后又会是什么样?我若一辈子都是男子呢?你要用终生不娶来等我吗?”
“我愿意。”蔺端几乎是不曾思索就说出了这三个字,可祁斯遇还是摇头:“你是皇子,你的亲事是政事,由不得我们任性的。”
蔺端将花挪得远了些,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了。良久他才用着寻常语气问道:“可是阿遇,你真的这么想吗?”
祁斯遇侧着身,根本不敢看蔺端,但嘴上却硬气的很:“是。”
蔺端突然笑了,“要真的是这样,你又怎么可能连看我都不敢呢。”
祁斯遇依旧不为所动不肯转头,“纵然我对你没有那分情谊,你我也是亲近的表兄妹,要我看着你说这样狠的话,我做不到。”
“我不相信。”蔺端说着不信,语气却软了许些,甚至都带了些哀求的。“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那些年少时暗暗的心动,那些曾经许过的诺、一起走过的日子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不信。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望向我的时候分明是不同的。”
祁斯遇终于转过身看向他,字字都咬的很重:“你知道的,我瞧块石头都是眼里含着情的。若是把这当成证据,京都里我和姐姐的传言也能成真。”
“那为什么还带着这个?”蔺端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祁斯遇手僵了一下,但还是很利索地扯下了坠子。她伸手将那只小鸟递向蔺端,满不在意的说:“端表哥若是介意,斯遇愿意物归原主。”
蔺端惨笑一下没有接,他缓缓起身对祁斯遇说:“没什么的,我先前本就做了最差的打算。再者说这是梁人的节日,做不得数的。等明年乞巧节时,我会再请你看更好的月亮的。晚上凉,你也早些回去吧。”
祁斯遇看着蔺端的背影将吊坠塞回了胸前的口袋,蔺端说得没错,这里的晚上太凉了,风吹的她眼睛都有些冷。
她抬手抚去了自眼角淌下的泪,现在她还不能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支铃兰还被她握在手上,后来被蔺妍插进了花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然后他们带着它,一路晃晃悠悠到了临邺。
蔺端和祁斯遇似乎并未因摘花节而生了什么嫌隙,还是如平日一般亲近,玩得很是开心。只是离临邺越近,蔺妍的心事就越重。
“兰溪公主、燕王殿下、祁小郡王。”在城门口接人的是金光盏,廖独手下的得力干将。“王爷说大梁的皇家驿站规制不够,特地让属下带贵人去别院小住。”
蔺妍款款向前,笑得柔和:“好。还请将军代兰溪谢过王爷。”
“是。”说罢金光盏又请蔺妍上了轿。
马车未行多久便就停下了,说是别院,却也在临邺城区的中心,看得出廖独是花了许些心思的。
蔺妍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她瞧着院子里的摆设心里多了一点喜悦,让这个漂亮的地方做她的埋骨之地也不失为一件漂亮事。
祁斯遇看着庭院也嘴角上翘,相处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蔺妍喜好的。廖独准备的这些东西都恰到好处,他有如此心思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着抵达时已是傍晚,一行人用过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了。此时主卧里的蔺妍十分紧张,她早已调离了自己的暗卫,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手中的匕首似有千斤重,她不是怕疼,但举起匕首时眼前总是划过那些让她不舍的人,阿遇、姑姑姑母、蔺端蔺珏陈桥陈厌,还有妄名。思及此她就有些舍不得离开尚有他们在的人世。
廖独在窗外看到的正是蔺妍双手握着匕首往胸口送的画面,他快速从窗口跳了进去,在匕首入肉之前打掉了它。
蔺妍睁开紧闭的双眼,眼里除却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惊喜。她看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轻声喊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名字。“妄名……”
她难得掉了眼泪,扑到廖独怀中时还带着哭腔:“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又是现在才出现啊?”
廖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其实他今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