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县,位于长沙府和常德府交界之处,洞庭湖的南岸,距离常德城和长沙城,都只有一百五十余里。
此时,益阳城外营帐密布,连营数十里,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
县衙大厅内,左大帅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让两侧的武将们也不敢再嚷着设宴庆祝,而是都打起了精神。
不得不说,左良玉在明末最后能混到拥兵百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平时醉生梦死,但打仗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吴贤弟,据探马回报,那八大王虽然带着十余万大军向西去了,可老弱妇孺,钱粮物资却全部留在了常德城中,对此你怎么看?”
“父帅,这不是正好吗?”左梦庚不解的道。
左良玉见儿子问这种白痴的话,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老子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整天就知道玩女人。”
左梦庚见父帅突然发火,更加的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幅模样让左良玉差点没气晕过去。
吴二公子见状,只得赶紧起身解释道:“公子,那八大王将钱粮物资和家眷全部囤积在了常德城中,必定是想死守常德,主力大军则在外围策应,待我军攻城受阻,士气低迷后,再与之决战。”
说完,又冲着左良玉一抱拳:“大帅,看来是学生低估了那八大王的野心,此贼这是不甘心只做一名流寇,想要占据常德,甚至是整个洞庭湖流域作为根基。”
洞庭湖流域自古就是鱼米之乡,长沙,常德,岳阳三府,良田数千万亩,一年两季水稻,所以他才建议左良玉利用八大王图谋三府,谁曾想那八大王竟不甘心做一名棋子。
“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和本帅决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知死活。”
左良玉冷哼一声,原本他还打算给八大王放一条生路,将他们逼到江北去,让卢象升去头痛,可现在却是打算和他们心仇旧恨一起算。
“大帅,虽说贼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有十多万,而且常德城也不算小,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攻下,此次我军携带的粮草有限,还得从长计议不可。”
吴二公子见他这般大意轻敌,赶紧提醒道。
毕竟这次大军为了快速压境,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而常德附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无法筹集到粮草的。
“嗯!那就留下一万兵马驻守益阳,从长沙再押两万担粮草过来,这次老子会的扒了八大王的皮不可。”
左良玉点点头,恨声说道。
显然和八大王打了这么多年,虽然看不起他们,但也不至于轻敌。
“大帅,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大军先休整三日,待粮草运抵后再进军吧!”吴二公子想了想说道。
“哎,吴贤弟多虑了,三日后那八大王说不定带着主力大军都进山了,到时只会更麻烦!我大军还有十日粮草足矣!”
左良玉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和八大王到山里去玩躲猫猫,而是想要快速的追上去缠住对方,不让对方逃走。
在他看来,有十日的粮草足够他收拾八大王,攻破常德城了,至于从长沙调粮,无非是有备无患罢了。
“呵呵,吴老弟,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留在益阳负责接应粮草。”
“不错。”
一众武将都是阴阳怪气的说道,显然对左大帅如此器重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心中都很是不爽。
吴二公子自然明白他们看不惯自己,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左梦庚却是眼睛一亮,站出来道:“父帅,孩儿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要不就由孩儿驻守在益阳负责接应粮草吧!”
左良玉鼻孔差点没气上天,哪里不明白他这是不想去吃苦,想留在城中享乐,但又担心他身体真的不适,会吃不消,只得没好气地点点头:“竟然你身体不适,那就留在益阳好好养伤吧,别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知道吗?”
“是,父帅。”左梦庚大喜赶紧抱拳道,这益阳城可还没有被贼军肆虐过,在长沙时父帅不准劫掠,导致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捡反贼的残羹剩饭,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女人,早就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传令,明日大军三更造饭,五更抜营,大军直扑常德!”
左良玉可不知道儿子的想法,起身大手一挥下令道,无形中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
而左良玉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自然要拜吴二公子这位饱读史书的读书人所赐。
原先的左良玉,也只是知道在乱世手中有兵才是王道,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可自从吴二公子来了后,话里话外时常暗示,让左大帅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加上襄阳之战,大明两位督师战死,十余万精锐损失殆尽,让左良玉对大明的最后一丝敬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甘心到死都只能做一位总兵官。
而此刻手握十万兵马,又有吴二公子这位举人投奔,让左大帅也看到了一丝争霸天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