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什么话。”姚太后有些跌面子,扶了扶脑后的金钗。
“既然做了皇帝也是你儿子,难道做了皇帝,大福就不是亲家公的女婿了?少拿你那些歪心思出来作乱,没的跌份儿。”
姚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不到自己都是太后了,马氏还是如此行事,一点脸面都不在人前给她留。
逄枭只做没注意到姚氏的脸色,笑着道:“岳父、岳母,从前境况不好时,总是连累您们受苦,如今我终于能够摆脱那些束缚,往后再不必提心吊胆的生活,往后就可以对各位长辈以尽孝心了。宫外已经着人重修府邸,近些日您几位就暂且安置在宫中,待到府外修缮完毕,便可重振秦家家门了。”
孙氏笑着点头,并未多言语,眉目之间隐有几分黯然。
秦槐远则看了看一旁的秦宜宁,笑了下道:“皇上的好意我心里明白。只是今日家宴,我也恰好要与皇上辞行。”
“父亲!”秦宜宁大惊失色,“为何要辞行?如今天下已安定下来,咱们已经不必再担忧有人陷害了,往后女儿能好生孝敬父母,一家子团圆的日子难道不好吗?我已经让人告诉廖先生预备起来去夕月接老太君和二叔他们了”
“宜姐儿。”秦槐远温柔的笑着,柔声打断了她的话,“如今你已是皇后了,又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这话不是责怪,而是满满的宠溺。
秦宜宁的眼眶当即湿润了。
秦槐远笑着道:“就如方才为父所言,你是皇后,便要母仪天下,相夫教子,治理六宫,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你站在这个位置,便要承担较之于从前更为严苛的约束,行差踏错半步,便会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你,你可知晓?”
“女儿知道。”秦宜宁低下头。
满桌的人也都安静的看着秦槐远。
秦槐远笑了笑,眼神慈爱又坚定:“你与皇上从相识至今,一路走来历经多少险阻?你们能够活下来,尚且能够感情依旧,这是你们的造化,是上天眷顾。”
想到秦宜宁与逄枭所经的风风雨雨,所有人都心下动容,孙氏心疼女儿,低着头拭了拭眼角,马氏也心疼的揪紧了眉头,就连姚氏也面露不忍。
“你们夫妇二人感情好,这是福气。如今皇上践祚,万物一新,朝务刚刚压上肩头,战场上的锋锐尚未退,臣属们对你依旧心存畏惧,是以眼下所做之事大家都不敢多言。
“可时日久了,安逸的日子会磨灭人的记忆。当他们渐渐忘记你的锐气和锋芒时,皇帝的一举一动只要稍有不当,都要引来言官的口诛笔伐。”
“岳父,这些我都能处理好!”逄枭面色坚定的保证。
秦槐远笑着点头,“我相信皇上能处理好。也相信皇上眼下对宜姐儿有喜爱,有亏欠,有男女之情,也有亲情。但是一年如此,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
逄枭面色当即一变,凤眸中满是焦急。
秦槐远却平和的笑着摆摆手,示意逄枭稍安勿躁。
“将来朝中之事谁也不能预料,皇上贵为天子,选秀之事躲得过一年,可日后年复一年呢?况且你我都清楚,笼络人心拉拢朝臣,最为稳固的办法便是联姻。将来,必定会有许多事的发生,会逼迫着皇上不得不广纳后宫。而且身为皇帝,为了开枝散叶,三宫六院也是常理,若皇上不这样做,也会有臣子不断谏言的。
“宜姐儿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我最是知道,她这孩子,从小就孤苦,生在乱世,很少有人对她付出真心真意,是以她格外的珍惜她所能够得到的感情,不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
“她与皇上相识的久,自是将真心托付,她是聪明人,却几次三番为了皇上将自己置身险境,这感情付出的真不真?这样的感情,想必揉不得沙。”
“岳父!”
“皇上。”秦槐远站起身,笑着道,“皇上的保证,身为男人,身为懂得权术之人,我能够相信,但也同样担忧。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即便你做得到,外界的条件也总会有所逼迫。
“当然,以宜姐儿的聪明,她就算做个女丞相头脑都是够用的,所以后宫争斗我也是相信她能够活下来的。但是能赢得过,不代表不会伤心。”
“岳父,我不会让宜姐儿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