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置他这个文帅于何地?
这屁股底下的帅椅,余靖都觉着有刺。
大宋朝以文御武近百年,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倒过来了呢?余靖深感羞耻。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狄青发来的两道措辞严厉的军令——一个是,勒令他立即阻止交趾人入境,否则军法处置。一个是,勒令主将不得出战,否则军法处置。
什么叫军法处置,就是杀头!
好你个狄青匹夫,不过一贼配军耳,却敢如此狂犬吠日!
汝不知大宋朝不杀士大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这个庆历四名谏!
‘平南大功应该是我余靖的,凭什么让给你个贼配军?’满腔的怒火和妒火,彻底冲昏了余靖的头脑,酒席上,他望向岭南军方的主将、广南两路兵马钤辖陈曙,举起酒杯道:“从侬贼作乱至今,陈将军已经厮杀百日了吧?”
“回文帅,快四个月了。”
“功绩如何?”
陈曙微微自傲道:“这四个月来,末将率军转战两广,收复十三州,如今只剩邕州未取了!”
“可惜啊可惜,平两广的功劳,还是要被人摘桃子了。”庆历四名谏的毒舌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但见陈曙一下就变了脸色……在余靖到来前,他便被任命为平叛主将,因为顺利解了广州之围,侬智高又迅速撤出了广东,他不仅没有丢官,反而兼任了广南西路的兵马钤辖,成了岭南军中第一人。说来也奇怪,当他磨磨蹭蹭提粤兵入桂,那侬智高就开始大踏步撤退,最后全军龟缩在邕州城,身边人都开始吹捧他为‘当世名将’。
只是这名将,还没打过一次硬仗。
在众人的吹捧中,陈曙也有些不知所谓了……他相信,只要攻下了邕州,克复两广的功劳,就稳稳落在自己头上了。别看狄青威名赫赫,他还真没这样的丰功伟绩——可以说,谁打下邕州,谁就是大宋军中第一人。
想到狄青享受的盖世殊荣,陈曙就妒火中烧,重重一叹道:“人家是大元帅,就是明摆着用权势压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的前军刚到桂州,你现在出战还来得及。”余靖幽幽道。
“出战……”陈曙的心,砰得漏跳一拍,他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畏惧军法森严,一直强压着。现在听余文帅下了命令,他那争功的心,一下就不可遏制了。
陈曙的心思飞快转动,余文帅的命令也是军令,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赢下这一仗,克复了两广,自己就成为国家英雄了,那狄青也不敢动自己。
就算打不赢,也没什么大不了,自从太宗登基以来,多少年没听说有军法处置了。再说到时候,还有余大人的将令顶着呢,狄青一武夫,怎么敢驳他这种超级文官的面子?
思前想后,陈曙都觉着此计可行。计策一定,事不宜迟,两天后,他便点齐兵马,把能出阵的虾兵蟹将全带上,凑齐了五万兵马……号称十五万倾力出击。
结果连邕州城都没见到,便被侬智高杀得屁滚尿流,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宾州。
两天之后,狄青的大军,经过漫长的行军,也抵达了宾州。
还没进城,狄青便得知了大军擅自出战,兵败如山的消息。他神色冷峻,看不到一丝愤怒,那只大手,却握上了刀柄。
城门下,前来迎接的文武,等来等去,等到了他的将令:‘大帅升帐,全体文武,城外大营见驾!’
陈曙本来就心里惴惴,见状更是胆怯,望着余靖道:“文帅……”
“当那是龙潭虎穴么?”余靖冷笑道:“怕什么,万事有老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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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两更。
我可没给余文帅造谣,他干得这些鸟事儿,都是史有明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