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公侯贵族行列。
他的收入也随之暴涨,一年下来各项进项达到六百多万钱,家境条件自然大为改观。厅堂里各种尺寸的上等宣纸都是常备的,府上新雇的七八个青衣小婢,立刻从墙边的橱格里,抽出一张张裁好的宣纸送到了每位客人的桌前。
砚盒里的墨也是用上等丝绵浸泡着,这时搁到香炉上略略一烤,也就熔化了。堂内稍稍安静下来,人们铺展开笔墨纸砚,还在凝神构思,苏轼便已经运笔如飞,一口气写下一篇赋《新酒赋》。
欧阳修轻轻走过去,捧起苏轼的文章,看了一遍,连连点头,又大声诵读起来道:
“是酒取通明于盘错,出肪泽于烹熬。与黍麦而皆熟,沸舂声之嘈嘈。味甘冽而明澈,叹幽姿之独高。知甘酸之易坏,笑凉州之蒲萄。似玉池之生肥,非内府之蒸羔。酌以瘿藤之纹樽,荐以石蟹之霜螯。”
读着读着,老先生摇头晃脑,已是深深陶醉了:“曾日饮之几何,觉天刑之可逃。投拄杖而起行,罢儿童之抑搔。望西山之咫尺,欲褰裳以游遨。跨超峰之奔鹿,接挂壁之飞猱。遂从此而入海,渺翻天之云涛。使夫嵇、阮之伦,与八仙之群豪。或骑麟而翳风,争榼挈而瓢操。颠倒白纶巾,淋漓宫锦袍!’
何止是他,众人齐声赞叹,纷纷投笔道:“不用再写了,这一篇珠玉在前,就让人心中有赋道不得了!”
梅尧臣哈哈大笑道:“天生苏子瞻,我等凡人只好退避三舍了!”
听了这话,苏家父子心情都不禁激动……不管这次科举结果如何,苏轼先后得了‘梅欧’如此盛赞,必将名满天下了!
“那可未必。”韩维是王安石的铁杆粉丝,闻言摇头大笑道:“王介甫的才情,可是不输天人的。”
“哦,对了。”欧阳修开心大笑道:“还有介甫的佳作可以品鉴,我等今日何其幸运?”说着走到王安石身边道:“介甫,拿出你的大作,让老夫为大家一诵。”
王安石一直在出神,被欧阳修的大嗓门一叫,才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看他。
“欧阳公要读你的赋。”坐在他边上的苏洵好心提醒道。
“哦。”王安石点点头,又摇头道:“未曾动笔。”
“不会吧,”欧阳修不信道:“介甫可是状元之才,做一篇赋如人饮水一般!”
“莫非是听了子瞻的赋,不愿与他争雄?”梅尧臣好说笑话,但言多必失,此言一出,就让人听着不舒服……不过看苏洵脸上挂着的淡淡傲色,就知道不舒服的人里,不包括苏家父子。
“我没有喝过这种酒,”王安石一脸古井不波道:“所以不知该如何去赞它。”
“原来如此。”欧阳修这才看到,原来他面前的酒杯仍是满的,不禁关切道:“介甫,大家都喝了,为何只有你滴酒未沾?”
“请欧阳公见谅,”王安石这才意识到,欧阳修已经站在身边了,赶紧起身行个礼,仍一脸平静道:“在下从不饮猛酒。”
“原来如此……”欧阳修点点头,突然哈哈大笑道:“今天就改了规矩!”说着竟亲手持起酒杯,让王安石一定要喝下去。
“在下不能。”在众人的注目下,王安石却倔强的摇头道:“今日、不饮。”说着双手接过酒杯,搁在桌上。
也没有理由,便是说不喝酒不喝。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和善了,觉着这人太给面子了。
苏洵看不下去了,轻扯一下王安石的衣带,小声道:“给醉翁个面子。”
王安石却岿然不动,理都不理他,闹得老苏好大没趣。
欧阳修也是老大的尴尬,好在他性情豁达,自我解嘲的笑道:“好好,男人就该这么硬气。想我年少时,也是这股子脾气,任你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弦更张的!”
众人便齐声称赞,便把这场尴尬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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