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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杨允贤既然返回了谋统,还在等什么?”王罕也是从年初,得知侬智高的下落后,才开始关注大理国的情况的。尽管情报源源不断,但难免还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应该是在等高智升表明态度。”陈恪对大理的了解,就要深刻的多了:“原先他大可不必理会高家,但段思廉向大宋求救,使他心生顾忌,八成想让高智升也起兵,一个攻大理城,一个取缮阐府。”
听他言之凿凿、如同亲见,王罕不由就信了他七分,又问道:“那高智升会如何表态?”
“高家的态度很微妙,”陈恪呷一口茶水,道:“他们本来的算盘,是先撺掇着杨家造反,然后等着段家求自己,然后狮子大开口,再起兵勤王,里子面子双丰收。”顿一下道:“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段思廉要抱大宋的大腿了,高家顿时失了算计。”
“那高家会不会,转而支持杨家呢?”王罕问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太得不偿失了。”陈恪道:“而且我大宋二十万大军在边境集结,高智升岂敢轻举妄动?”
“等不到高智升响应,杨允贤会不会单干?”王罕道:“据说吐蕃也在边境聚集军队,会不会成为杨家的外援。”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必太担忧。”陈恪淡淡道:“官家已经下旨吐蕃赞普唃厮啰,约束各部不许出兵大理。”今日之吐蕃,早已名存实亡。西藏本土,四分五裂,战火杀戮不断。大部分藏人,转移到青海一带避难,甚至连都城,都从拉萨迁到了青唐。
“尽管留在拉萨的诸侯,不太服气在青唐的赞普,但唃厮啰手中有精兵十万,而拉萨最强的诸侯,手下也不过万八千人。而且唃厮啰春秋鼎盛,数次击败了西夏的南侵,保卫了吐蕃各部落,一时威名大振,各部至少在名义上臣服于他。只要他发话,那些小诸侯,是不敢乱来的。”
“唃厮啰会帮我们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唐朝灭亡之后,留给汉人最惨痛的教训。
“会,一定会的。”陈恪点头道:“上上个月,吐蕃捺罗部阿作率部属投奔西夏,西夏纳之,授以官职,使其居边要以控制西蕃。本月,西夏宰相没藏讹宠,令阿作为向导,攻掠吐蕃。唃厮啰需要大宋的牵制,更需要大宋提供的武器补给,他肯定不会让拉萨的混蛋们乱来的。”
“这真是犬牙交错啊。”王罕听了不禁苦笑道:“要是没有西夏攻打吐蕃,还真不好办呢。”
“这就是火中取粟啊!”陈恪长叹一声道:“但愿数年以后,朝廷能用军队说话,不需要再这样小心谋划。谁不服,打就是了!何必费这般周章?”
“要是听到这话,杨老将军肯定要暴跳如雷。”王罕笑道:“他可对自己的老西军,自豪地很哩。”
“宝剑再利,朝廷不让用,徒呼奈何?”陈恪叹息道:“此次出兵的主帅,是从没接触过军事的范制诰,有了当初余文帅的教训,只怕他不会越雷池半步。”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罕是老油条了,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除非范镇能把咱们都拴在裤腰带上,否则击鼓买糖,各干各行,他也只能瞪眼看着。”
“有老伯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恪笑笑,正色道:“想实现朝廷的目标,唯有立即化解大理的危局,就必须迅速出兵,越快越好。最好是等主帅一到,即刻开拔。”
“军队早就准备好了,从开春起,我广西文武就在筹备进军特磨道,”王罕笑笑道:“不过,大理国还没打起来,高智升又已经杀了侬智高,你用什么借口进入大理国呢?”
“等打起来就晚了。”陈恪撇撇嘴道:“至于高智升来送人头的使者,劳烦老伯让他们消失吧。我们没见过什么使者。一定要把侬部消灭掉!”
“够无耻,不过我喜欢。”王罕哈哈大笑道:“不过,朝廷迟迟没有拨付大军粮饷,不知是什么情况?”陈恪的差遣中,有一项叫管勾漕运军粮事,也就是说派遣军的后勤都由他负责,王罕才有此一问。
“朝廷的意思是,先由广西方面垫付,以免延误。”陈恪道:“至于为大军准备的粮饷,已经从苏州装船,不过还需时日才能抵达。只要船一到,立即偿还广南西路。”
“灵渠拥堵不堪,怕两三个月也到不了。”王罕皱眉道:“大军进发,却能把广西掏空了,这两三个月,让老夫怎么应付?”
“不走灵渠,走海运。”陈恪沉声道:“最多半个月,便直接运抵钦州。”
“这样啊……”王罕道:“可是钦州没有码头,如何卸船?”
“这个交给下官的人了。”陈恪道:“老伯拨付给他们两千名民夫,便不会误事。”
“你确定要用十天时间,修一个码头?”王罕瞪大眼道。
“这种事能开玩笑么?”陈恪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老伯不放心,我可以立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