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艰难,儿子一个没活下来。除了长女之外,连生了八个女儿也都夭折了,最近许给狄咏的十公主,其实是官家第二个长大的女儿。
可以想见,官家对他的长女,会是何等的宠爱。本朝册封公主初以美名封之,再以封国封之,‘福、康’代表着官家对长女福慧健康的祝福。据说她也真如官家期盼的那样,聪慧过人,美丽无双,并且十分孝顺。
嘉佑二年,陈恪在京参加科举,有幸目睹了官家为二十岁的公主,举行的隆重册封礼,福康公主进封为兖国公主,规模之大一如册封皇后仪,盛况空前,史书上都找不到前例。
也是同一年,公主出降李玮。向来节俭的官家,竟花费了十万贯,为公主建造府邸,爱女之心可见一斑。然而盛大的婚礼不能保证婚姻的质量,公主与驸马的婚姻不谐,拜杨氏那张大嘴所赐,早已满城皆知。
个中情由外人无从得知,但这桩婚姻能幸福才叫奇怪。因为应了一句老话;‘门不当,户不对’。对此,司马光曾经深有感触的对陈恪说道:‘以后要记住,嫁闺女要嫁个比自家门第高的,娶媳妇,要娶个比自己门第低的,这样日子才好过。’
衮国公主自不消说,是在最文雅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天之娇女。而国舅李用和原来困顿汴京,以做冥币为生,直到刘太后薨,官家认母,李家这才青云直上。俗话说,三世为官,方懂得穿衣戴帽。少年时代在市井混了一声粗俗气息的李玮,如何入得了公主的法眼?
当然,不幸婚姻的背后,往往皆有个恶婆婆。公主强势,杨氏也强势,她不能忍受公主的傲慢,更无法接受两人结婚两年仍未圆房,时常与公主吵得不可开交,然后转身找皇帝评理。
估计这位国公夫人此来,又是告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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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许是被杨氏炸的精疲力竭,赵祯躺在安乐椅上、膝上搭着条薄毯接见陈恪。他看着陈恪,想起这小子两三年前带给自己的激动和欣喜,不禁笑道:“你最近倒挺安生。”
“官家却是清减了……”陈恪的眼圈有些发红。
“有钱难买老来瘦嘛。”赵祯笑笑,看到陈恪的样子,奇道:“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陈恪强笑道:“微臣只是想到,当年第一次面圣时的情形。”
“那是嘉佑元年吧……”赵祯的记性很好,缓缓道:“那时候,寡人刚病好,”顿一下道:“如今也是……”
“圣天子百神相助,却也要保重龙体……”陈恪轻声道。
“坐吧。”赵祯笑笑道:“寡人是有些乏了,但那是因为朕刚打发走一个老太太。”说着苦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那位亲家母,比十个御史还难缠。”
陈恪被官家的从容感染了,他佩服赵祯这点,不论遭遇到多少事情,都能保持云淡风轻……也许是经历的太多了吧。
“微臣先出去候着,”陈恪轻声道:“等官家歇好了再进来。”他是拿后世影视剧上,大臣伺候皇帝的态度来对待赵祯。这让生活在宋朝,总是被大臣欺负的官家,感到分外熨帖。
“不必了,”赵祯摇摇头道:“寡人和你可以躺着说,说上半天也不会累的。”说着看看陈恪道:“你怨过寡人么?”
“没有。”陈恪断然摇头道。
“说实话。”赵祯淡淡道:“怎么可能没有呢?”
“就是实话。微臣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类的假话。”陈恪坦然道:“但微臣向来随心所欲,觉着该做的事,赔掉裤子我也会去做。我认为收复大理,对大宋有好处,便去做。做之前,并未想过自己会得到什么。做完后,这件事成了,证明我是对的,就是对微臣最大的奖赏了。”
赵祯看着陈恪清澈的目光,缓缓点头道:“看来寡人低估你的胸襟了,陈仲方有古贤士风骨啊。”
“官家谬赞了,”陈恪笑道:“微臣就是个傻大胆,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没私心。是官家说,只要我能立下不世之功,就为我赐婚的。”
“哈哈哈……”赵祯不禁大笑起来道:“你还真当了真?”
“官家不会说话不算数吧……”陈恪苦着脸道:“微臣好容易搞定两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寡人不是那个意思,”赵祯摇头笑道:“你也算朕的外甥,难道不立功,寡人就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