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个热闹事儿,不奏乐怎么行?’
于是,在乐队吹吹打打声中,一众迎亲的亲朋,便各拿花瓶、灯烛、香球、沙罗洗漱、妆盒、照台、裙箱、衣匣、青凉伞、交椅等物,跟着接新娘的花轿,浩浩荡荡跟着乐队出发了。
当然,陈家预备的花轿,有两顶。
陈家距离苏家和柳家都不算远,一路上都扎好了彩楼欢门,迎亲的队伍便顺着欢门,吹吹打打便到了苏家门口。
苏家的娘家人,早等在那里。其中除了苏轼的堂兄弟外,大多是嘉佑学社的一干同年……他们大都是上科或新科的进士,要么还在放假,要么是处于见习期,没什么政务,请假很容易。于是便集体告了假,前来京城参加陈恪和苏家妹子的婚礼。
曾巩曾布一家子、吕惠卿吕德卿一家子、王韶、章惇、邓绾、郏亶、林之奇、乃至张载程颐叔侄都来了……他们当官的地方,距离汴京太近,不来面上不好看。因为担心苏家人少,被柳家压过一头,这好几十号进士便全跑到苏家当起了娘家人,绝对撑场面,
此刻见到新郎官,众人嘻嘻哈哈的行礼,便将队伍迎进了苏宅。苏家门额上,横挂着一条彩帛,已被人扯裂下来。待陈恪进门后,众人便争着扯起了碎片,这叫‘利市缴门红’,连赵宗绩兄弟都上手去抢。
府中,苏家早已摆好宴席,款待前来迎亲的一行人,并分发红包。
陈恪则被请入了正堂,到一张放在床上的椅子上就坐,饮三杯酒,女家再遣人请他下来,连着请三次,才能把他请下来,这叫‘上高坐’。
陈恪下来后,赶紧向苏洵和他哥哥苏涣行礼,苏涣捻须笑着点头道:“明允得了个好女婿。”
“不成器的很。”苏洵板着脸道。
陈恪唯有诺诺称是。
待陈恪出来,迎亲的乐队便作乐催妆。
真要是这时梳妆打扮,黄花菜都耽误了。事实上,小妹也是天不亮便起床,像陈恪一样,拜过家堂并祖宗,听了苏洵的训导。便回到房中,巧妆画、铺两鬓,调和脂粉把脸搽。点朱唇,将眉画,一对金环坠耳下。金银珠翠插满头,宝石金步身边挂。
此刻,她穿着绣有精细的花鸟虫鱼的崭新红裙,华丽的裙服外还罩着一件纱制背子,腰间扎着一条蜀锦彩带,上面坠下一根长长的丝绦,丝绦上绑着两枚玉佩玉环,一枚玉佩吊在膝盖位置,另一枚玉佩坠在脚边……脚下是一双漂亮的尖尖红绣鞋。
好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小新娘。
听到乐声,小妹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朝姐姐和几个嫂子道:“我怎么怪害怕的……”
“怕啥,你姐才嫁过去几天?”史氏笑道:“轻车熟路,保准不出纰漏。”
这时候,外面已经在比拼诗词了。唐朝时,有专门的催妆诗,宋人风雅,自然要发扬光大。哪怕平民百姓家结婚,也会各请秀才助阵,以免输得太惨。如今,大宋读书人的菁华,倒有大半聚在此院中,自然无需人捉刀,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咱们出去吧,别耽误时间太长了。”八娘仍作新妇装,轻声道:“官家还要驾临呢。”
“你看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史氏摇头道:“这姐姐忘了是姐姐,光把自己当成嫂子了。”她故意绕来绕去,逗得众人一阵笑,苏小妹倒也不紧张了,站起身道:“走吧……”
“你看,又泼出去一盆……”史氏笑道,众人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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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八表牵着新娘走到门口,却不让小妹过去,而是唱着歌谣向陈恪讨赏:“新娘领出门,礼多方才好。此不比平常买卖。十万,绑一起才够!”
“自古以来,绅士不带金。”陈恪笑着抱拳道。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兄弟便奉上大把的红包。按说就可以把新娘接出来了。
谁知还有幺蛾子,史氏笑道:“久闻新郎官是智多星下凡,咱们有三道小题,答上来,新娘子接走,答不上来,对不起,我们还舍不得小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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