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伤从声音传来处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看到眇老弯腰驼背的站着,便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这里的事完了,你去清理圉棚吧。”
眇老神情萧索的走了,聂伤心情压抑,返回马厩,把豆子吃的差不多的众人叫起来开始干活,同时没忘记叮嘱一句:“小心点,千万别受伤了。”
……
家奴没有提供工具,众奴隶只能用手刨起粪土,再抱起一团来扔到大门外面的林子里。因为浸透了水,粪土稀稠,搬运效率很低,所幸人多距离近,也不赶时间,慢慢干着倒也轻松。
“可惜了这些粪。”聂伤利用圉头的特权,一直没有沾污物,只是站着指挥,一边嫌脏一边又觉得浪费。
此时的农民已经懂的用腐植肥田了,只道草木遗灰还馈草木,却不知利用粪肥,人畜粪便被当做肮脏废物抛弃。
吃过午食,又劳作了一个多时辰,活就已经干完了,又把泥泞地面清理了一下,聂伤便来向家奴汇报,乙棚却连一半都没有干完。
甲棚的劳作效率远远高于乙棚,家奴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干的比乙棚少,但牛蚤没来告状,说明其中有说得过去的原因。
两个圉棚之间的纠纷,二人也懒得管,想想也没什么事情了,就挥挥手,让聂伤带人回去休息。
聂伤又请示道:“棚中栖身所用草叶,腐烂潮湿不堪用,易生疾病,我等想采些新草铺垫,望二位家人允准。”
家奴商议了一下,点头允了,“就在门口采草,勿要走太远,否则被狗吃了,算你自己讨死。”
“我等晓得。谢过二位家人。”
聂伤马上召集所有人,到大门外的溪边先洗干净身上粪水,接着就捋树叶,薅茅草。
众人抱着新草欢天喜地的铺到棚里,虽然绿草依旧潮湿,但却干净清新,比之前黏满了屎尿的,不知多少代奴隶用了多少年的腐草好了百倍不止。
聂伤又重新划分了铺位,所有人皆沿着三面墙睡一圈,中间是空地,最里面的墙边掏了一条沟,是厕所,每天安排人清理。
“以后排便都到此处来,哪个要是敢再乱排,我踢爆他的卵!”
群奴听了圉头的狠话,都不由得夹紧了双腿,一起点头称好,只有睡在沟边的奴隶哭丧着脸。
按照圉头的规定,除了三个伙头和眇老能自选铺位外,其他人都抽草签决定,谁让他们运气不好,抽到了那个位置呢。
……
半日无事,天快黑时,环境一新的甲棚里,大伙歇够了,纷纷拿出从粪堆里找出的菽豆和蛴螬,也就是屎壳郎和一些甲虫的幼虫,还有采草时在树林里找到的东西,开始进食。
聂伤拒绝了高热量的菽豆和蛴螬,吃着别人进贡的草根野果,心里惦记着借给牧奴的四个同类,“但愿他们没有被人虐打。”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畜群的脚步声和叫声,不一会,门被打开了,四人一起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棚子发呆,“诶,怎么变样了?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聂伤招呼他们道:“没走错,过来,那里是你们的位置。”
四人迟疑的走了进来,聂伤发现其中一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仔细一看,小腹上有道伤口,便叫过来询问。
“叫猪撞身上了。”那受伤的中年人满脸皱纹,嘴唇发白的说道。
另外一个郁闷的解说道:“猪群惊了,朝深沟里奔去,牧奴们拦不住,那牧臣就让我们去拦,说要是淹死一口猪,就抽我们一百鞭子。”
“我们几个只好跑到沟边挡在猪群前面,又叫又打,总算赶了回去,扁却被猪撞上,猪牙戳进肚子里了。”
聂伤看了下那伤口,虽然看着小,其实已经深入体内。在这里的恶劣条件下,靠着眇老那可能连盐水效果都不如的草药,这个叫扁的奴隶死定了。
“没甚事,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扁笑了笑,睡倒在自己的铺位上,闭着眼睛,无比享受的闻了闻青草味,感慨道:“真怀念家里铺上香甜的干草味啊!“
他躺了一会,又抬起头对聂伤道:“伤,那牧臣说要奖赏我们,问要什么。我们想你比我们都聪明,就说等你决定,你去找牧臣说一下吧。”
“嗯。”聂伤点点头,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给你找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