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搏斗?”
聂伤精神一振,不敢确信的问道:“你是问我,能不能与人徒手搏斗?”
“嗯,是……哎呦!”
巫医话还没说完,聂伤的手一下从栏杆里伸出去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拽到跟前,亢奋的叫道:“当然能!我的身体好的很,现在可以与任何人搏斗!”
“哎哎,你先放开,把我衣服都扯破了!”
巫医使劲掰开他的手,退后两步,恼怒的整了整自己的葛布短衣,气咻咻的骂道:“你嫉妒我有好衣穿是不是?这件葛布衣是我哄了芦夫人的贴身女奴半年多,才从她手上骗来的,斗师也才有一件半旧的而已!”
聂伤心急如焚,哪还有心思管他衣服,大声叫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巫医抖展了衣服,侧过身去,冷着脸道:“今天是赌斗的日子,你可知道?”
“知道。”
巫医捏着下巴说道:“本来嘛,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可是临到开场,那任国世子忽然又道,他最近新得了一个猛士,能手格猛虎,力扼蛮牛,掷人如囊,无人敢近。”
“他问小候,敢不敢再加斗一场。小候那个人嘛,自然是不会示弱的,就命斗师派人去比。可斗师却无人可用,小候便想到了你,先问了斗师,斗师也同意了,然后便派我来寻你过去,比这一场。”
“我!去!”聂伤目光炽烈,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巫医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忽又失笑,指点着他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肯定会答应。”
他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你可知那任国猛士有多强大?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而是你当贱奴久了,身体太过虚弱,去了就是送死。要出战,也不是现在。”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个大才,将来也会是个顶尖的斗奴,我不想看到你今天被人打死。所以,回去后我会告诉小候,你身体不好,出战会输,不能用!”
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聂伤狂怒,瞠目大吼:“混蛋,你给我回来!我不稀罕你愚蠢的好心。我要出战!我要出战!”
巫医不回头的走了,他愤怒之极,双手猛摇栏杆,震的整个草棚都在摇晃,‘哐’地一声,门框竟然被他摇歪了,又生生把手臂粗的栅栏门扯的变形。
“站住!混蛋!”他把破门踢到一边,几步追上惊慌的巫医,再次揪住他的胸前衣服,喷火的双眼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出!战!”
“好好好。”巫医被他的样子吓着了,急忙摆手叫道:“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哼!”聂伤扔掉他,冷冷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命由我做主,不需要别人为我安排!”
“好,那就走吧。”巫医瞥了他一眼,悻悻的拉好衣襟,对刚刚赶到的家奴打了声招呼,背着手往外而去。
聂伤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刚走出几步,就听有人叫他,“伤,你要走了吗?”
扭头一看,甲棚的贱奴们趴在墙上的栏杆上,都一脸不舍的看着他,有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聂伤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走,不论是死是活,都会永远离开圉棚,而眼前这些日夜相处的同伴,以后还会见面,却已然是陌路了。
他昂扬的心不由沉了一沉,停下脚步看着众人,嘴巴动了两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伤,快走吧。赶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你的命贵,不属于这里。”眇老一只独眼里闪着泪光,挥手叫道,
“伤,不要回头,快走。你还要和人厮杀呢,不要被我们这群废人影响了斗志!”乌鼬也粗声叫了起来。
“伤,快走吧!”
“走吧,快走吧!”
“大伙都回去,不要再拖累伤了。”
所有人都朝他挥挥手,一张张人脸很快都从栏杆处消失了。
聂伤看着无人的圉棚,感觉嗓子有的发堵。正伤感时,就听那巫医嗤笑道:“呦呵,还挺得人心的。舍不得这里的贱奴,那就赶紧转身回去,然后慢慢烂在里面。”
聂伤沉默了一会,猛然抬起头来,神色平静的说道:“走吧,不要误了比斗。”
……
二人来到沙场时,比斗已经开始了。
就见人山人海,怕不有上千人,都围着中间的沙场疯狂叫喊。
聂伤跟着巫医走近场地,看到外围有近百全副武装的斗耆国士兵在值守。
在人群左侧几十步外,还有另外百余名服饰不同的士兵,也各守岗位,看守着圈内的东西。
圈里停放着足足几十辆车,有战车、轺车,也有满载的辎车,还拴着十几匹空马和犍牛。场地边缘另有一群蓬头垢面的奴隶坐在地上,有男有女,还有小孩,都倒绑双手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