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建宁公主(2)
随着这一声喊。寂静而有节律的木鱼声突然停了下来。
“公主!”
跪在门外的吴福,用几乎听不到的干哑而沧桑的声音又叫了一声。
许久许久,那个削瘦的背影微微一颤。木鱼声又不紧不慢地敲了起来。
吴福,虽然千百次地确认,面前这个背影,就是曾经的主人——建宁公主。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丰腴饱满而又青春焕发的女主人。这些年,变成一个风吹欲倒的单薄、瘦弱到几乎站起来都费劲的样子。
吴福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叫公主。而只是再也忍不住老泪模糊,在门外无声的抽泣起来。
“阿弥陀佛,这里没有公主,施主怎么上这里来了?请问何事,你就说吧。”
仍然是那个背影,冷冷地对着门外说。
“公主,我不是外人,也不是什么施主,我是老管家吴福。”
听到吴福两个字,木鱼声再一次停了下来。吴福隐隐的抽泣声还在继续。好久,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抽泣声。吴福更是一阵感动,抽泣的声音也更大了。
慢慢地,公主站了起来,顺着侧殿向后院走去。吴福不敢抬头,仍然静静地在殿前跪着。
好久,从侧殿里走出一个小道姑:
“这位施主,我家师父让你进来。”
吴福从地上站起来,跟在小道姑身后,绕过大殿,进到后面的偏殿里。
偏殿虚掩的帘子门,小道姑轻轻揭开来,让过了吴福。
公主侧身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她面前的茶几上,同样放了一杯。
吴福进来,公主用手轻轻示意了一下她对面的木凳。吴福哪里敢坐,双手拉起衣裙,准备跪下去。
“免了,起来说话吧。”
吴福躬身一揖,才在旁边的小木凳上坐下来。未说话,喉管间已开始哽咽。
“公主——”
听到吴福的哽咽,公主心里也难受起来,她假装喝了一口茶,然后轻轻地道:
“别再叫我公主了,我现在法号‘了却’,你就叫我‘了却师父’吧。”
这时,公主认真地看了面前的吴福。那个曾经精明干练、和蔼可亲的老管家,这一刻,怎么都和眼前这两眼无神、目中无光的老人联系不起来。他的背,也更佝偻了。
“公主,啊,师父——”
“这么多年,你都在哪里?你这来,又是……”
吴福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下子又跪到了公主面前。
“公主,都是老奴不好,让您牵挂了,这么多年,没能服侍在主人面前,老奴罪该万死。”
“起来吧,别说这些了。今天你来,是为了什么?”
“公主,这么多年,我就住在京城西郊的一座荒山上,太子,啊,公子及霖儿他俩——”
听到这几个字,公主一下子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什么?公子?霖儿?”
看到公主如此激动,吴福不敢再往下说。头埋得更低,身子匍匐在茶案前。
公主的手在颤抖,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然后,她瘦弱的身子一下子瘫在藤椅上。无声的眼泪一下子又从她红肿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吴福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公主扶正,然后,弯下腰,捡拾掉在地上的碎玻璃片子。
两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姑从后面走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两人忙着又是捶背又是抹胸,还一脸的忧愁和惊恐。
好不容易,公主醒过来。她身上被茶水淋湿的地方已经被两小道姑擦抹干净,地上已经收拾清楚。
公主看了看周围,向两小道姑挥了挥手,示意她俩退下。小道姑们慢慢退出了后门。屋里,只剩下了吴福和公主。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继续说。”
公主又端起了刚刚给她换过的茶。
“请公主饶恕,没有向公主请示,我把公子还有霖儿的尸首带到了西郊。”
公主痛苦地点了点头,示意吴福继续。
“那件事后,我把公子和霖儿的尸首要了过来,悄悄带到了西郊,然后把他们安葬在了那里。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来见公主您。”
公主掩面而泣。只看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见我,也不把这事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也已经……”
吴福赶紧又在公主面前跪下。
“请公主恕罪,我……”
公主朝吴福摆摆手。
“我这里谢过福叔了,可是,你怎么能……,这要让清军发现,你这是要杀头的,你……”
“公主,这么些年,不是也没被发现吗?我想着,再过些年,我也就……那时,我就永远守在公子和霖儿身边,没有任何人会知道的。”
“福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