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股洪流,铁蹄践踏着当阳河的泥泞,发出了隆隆的轰响,好似要将江汉大地崩裂!
面对岑彭巨砲尚且无所畏惧的荆州兵,眼下却个个脸色铁青,铁流滚滚逼近,如雨点般射出的弓弩竟无法阻挡敌人,只偶尔将一二骑射落这还是被箭打中头部撞晕过去的,这五年间,随着冶铁技术改进,北方铁产量翻了几倍,西凉铁骑,竟能阔绰到一人披两层铁甲,一般弓弩不能穿透。
眼看弩阵不能阻敌,就只能靠肉身了,汉兵们拼命发出吼叫给自己壮胆,但这些勇敢的呐喊声,下一刻就被槊与肉、矛与甲相互碰撞的瘆人声响,以及惨叫马鸣淹没了。
长矛刺在马铠上折断,剧烈的冲击使得人仰马翻,一个荆州兵被马槊高高挑飞,更多人则在推攮中倒地,被铁蹄践踏于脚下,沦为血泥
魏骑才一冲,冯异的右翼阵列,便陡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这,谁顶得住啊!?
战斗刚开始便如此惊心动魄,连远远指挥的刘秀,也心生骇然,短短五年,第五伦将魏国骑兵打造得这般可怖,刘秀和冯异都明白,他们低估魏骑了,这支军队,和匈奴骑、陇右骑,压根就不可同日而语。
这魏国重骑兵的战法其实很老套单一,无非是轻骑掠阵袭扰,然后观察敌人反应,若有骚动,那重骑就找到了目标。
而若是第一次没冲动,那就前队迅速横向撤离战线,但汉军还没缓过气来,次队却已再度再冲入反复如此,总有突入阵列的时候,此时便不论众寡,长驱直入,周围游弋的各队重骑兵,也四方八面响应齐力,一时俱撞!
就算铁骑陷入了汉军重围之中,甚至马腿折了摔入敌阵,重铠全装的骑士一样能造成可怕的破坏力:他们会抛弃马槊,改以环刀、铁钝器乱舞,一般戈矛刀剑难以破开两层重甲的防御,往往十余人才能制住一个。
如此一来,汉阵反而更加混乱,随着右翼魏军步卒也趁机推进包抄,本以为最稳当的冯异右翼,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而此时此刻,左翼也已开战,由横野大将军王常带着绿林老兵两万人坐镇,他直面的对手,则是万脩。
万脩因腰伤休养多年,如今重入战阵,半日破蓝口聚、斩傅俊人头,先声夺人后,气势正足,今日得居一翼,在千里镜中,但见对面汉旗之外,便是王常的将旗,只感慨是遇上老对手了。
早在刘伯升入关中时,王常就占据河洛与之策应,万脩虽然在渭北战场,但潼坂方向,却是他老搭档景丹指挥的。
“王常是景孙卿麾下败将,在我这就能占得便宜么?”
又见王常麾下,多是刘秀收拢绿林残部后整编,但依然是陈旧的阵列,服饰杂七杂八,与多年前在刘伯升旗下并无长进。
反观万脩指挥的关中新军,却是一支崭新的军队,当初第五伦深感淮北鏖战之艰难,“旧式军队”难堪大用,遂花了五年时间,从训练、兵源开始改进,摒弃过去多募流民魏猪突豨勇的办法,只精选关中有产人家子弟,依照乡党编为部曲。
而将校也多任用识字的郎官为任,他们的服饰整齐划一,人人都上都带着蓑笠遮阳,步兵为主力,配备骑兵、工兵诸类,征募后必须脱产训练一年以上,从步法到战斗队列,弓弩射击,皆要熟习,练成后编入师旅,服役三年,有一份粮饷,三年结束后退役为预备兵,若国家有事,仍会征募。但这些当过四年兵的士卒,不仅熟习刀兵、阵列,整编后可开拔前线,不用临时抓壮丁凑数了。
两军交战点位于战场左侧,这片区域是泥泞的河滩、干涸的水田,利于防守而不利于攻,但魏军仍踩着满地泥水,顶着汉军弓弩前进,绿林老兵自诩经历战阵颇多,然而遇上这群刚在蓝口聚见过血的关中新卒,竟不能占上风,阵线反被一点点往后推
关中新卒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对面只是老猫,这谁顶得住啊!?
这一幕被中军看得清清楚楚,刘秀的眉头大皱,而在旁待命的扬武将军马成更加焦急,眼看左右皆不利,胜利天平一点点偏向魏国,马成遂来到皇帝鼓车前,向刘秀请命道:
“陛下,不能再等了,让臣带交州象兵,前驱突阵罢!”
那十五头大象,被马成视为己方杀手锏,在交州时,当汉兵第一次面对这种庞然巨物时,可被吓得够呛,几乎败绩,慢慢摸清楚门道后才能反胜。
据马成所知,这些巨兽,从未出现在中原战场上,若能驱出冲向魏阵,或许能产生奇效!
然而刘秀却摇了摇头:“以象为兵古时已有,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遂以师逐之,至于江南。”
“而昆阳大战时,王莽令诸将驱上林苑中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以助威武,虽然未曾骑象而战,但结果又如何?”
马成却认为这不可混为一谈:“彼辈仅是驱兽为锋,与田单火牛阵无异。而战象则是有人驾驭,譬如乘马,指东则东,指西则西,魏军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