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宗愣了愣神,然后就蓦然回头,看向了魏白龙手中的那枚符箓。
不过此刻,更让他心惊的,还是后方那些国子监生的神色。孙继宗一目望去,只见那些学生,那竟无不都是眸含冷意,彼此相互议论着。
“我就说呢,护法大人他人品无瑕,怎会与人通奸?”
“果然是被陷害了,一个外戚,居然如此嚣横?如此大胆!”
“可恼,李遮天之死,天下间的儒生都该承护法之情。他好大的胆子”
“那妖后的兄弟,岂会是个好的?”
“还故意在国子监内设局,其心可诛!”
孙继宗还望见了身在人群中的国子监祭酒,以及国子监的众多博士,讲官,无不都是面现不愉之色。
他面色发白的转过头,然后神色沙哑的问李轩:“李轩你想要怎样?”
他知道眼前这些酸腐儒生,正是他那外孙,太子殿下稳固储位的最大资本。
紫禁城御座上的那位,也绝不会放过任何整治会昌伯府的机会。
“首先需国舅爷一份文书。”李轩似笑非笑的拿着折扇朝宫小舞指了指:“必须由国舅爷当场书就,证明这位小舞姑娘与你们会昌伯府,没有任何关系。
再然后,就该国舅爷想想,该如何让我满意,不将此事交由官府论断。”
孙继宗的脸色,当即一阵阴晴不定。而就在他犹豫不定时,那头戴八梁进贤冠的老者,却忽然开口道:“会昌伯,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可否稍后再提?”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李轩:“堂堂理学,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理学护法身份何等尊贵?文山印这等样的镇教之器,对我名教而言何等重要?竟落入一介不通的孺子小儿之手。”
李轩不由凝着眼看向这位:“这位大人言辞不善,就不知是当朝哪位国公?敢妄言我理学传承?”
“放肆!”这是那老者身后的一位家仆,他怒瞪着李轩:“我家老爷,乃当朝衍圣公!”
李轩其实已猜到了几分,他面无表情的抱拳一礼:“原来是圣人之后,失敬!可即便是衍圣公,也未免管得太多。理学护法的传承,何时需要衍圣公的许可了?”
所谓衍圣公,乃是圣人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从前赵开始,一直沿袭至今。
当代衍圣公,名叫孔修德,
不过李轩口里说着失敬,却一点敬意都没有。
他前世的时候,在一个叫做某点的网站,好歹看过几本意淫网文。知道曲阜孔家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的名号。
最让李轩无法接受的是,民国年间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写的首诗,“江川珠泗源流合,况是同州岂异人”,鼓吹“中日同文同种”。然后孔德成的堂叔孔令煜,还发电文恭贺汪精卫“还都三周年”。
而在这个世界,据李轩所知,这山东的曲阜孔家一样是劣迹斑斑,甚至更有甚之。
这样一个世族,哪怕是圣人之后,也不值得李轩尊重。
那衍圣公孔修德的脸色,明显浮上了一层青气:“理学乃我儒家一脉,老夫身为圣人之后,如何就管不得?”
他踏前一步,一股恢弘浩气自身周冲卷而起,在轰的一声中,使屋顶与周围的墙壁家具,都化为齑粉。
此时周围百丈方圆之地的所有人等,都同时感受到这凭空而生的强横念压。
“日前就有老爷发信于我,说到这一代的理学护法,竟是一个年纪不足二十,不学无术的黄口小儿,并为此深深忧虑,担忧我儒家气运因此衰落。”
孔修德说话的同时手捋胡须,气质儒雅出尘,浩气凛然:“老夫今日入京,就是欲观一观你这位靖安伯的成色。如今看来,确是目无尊长,狂妄不羁。
老夫不知虞子与那些理学先贤,为何会选你这样的竖子做理学护法,也不愿置评。然则以你如今的能为,如今的性情,却是万万担不起理学护法的重任!”
此时孔修德的眸子中,竟滋生出赤红光泽,注目着李轩:“你若还有半点尊师重道之心,就速速把那文山印交出来,由老夫代为保管。他日待你的人品学识,都能担得起理学护法一职,再从老夫这里将文山印取回不迟。”
他原本是欲借李轩与孙继宗侍妾通奸一事,直接名正言顺的将那文山印取到手。
可惜这位国舅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孙继宗的谋划在孔修德看来,成则更好,败了也无所谓。
读书人都有唇刀舌剑,以衍圣公的身份名位,他一样能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以言辞取得大义,甚至逼迫李轩就范,将文山印强借到手,结果也是一样。
李轩承受着孔修德的浩气重压,心内暗暗凛然。他不明白眼前这位,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要与他为敌,可此人的恶意,还有对文山印的觊觎,都让他心内警惕万分。
可李轩面上却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