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到了,都会很热情的打招呼,甚至是毕恭毕敬,谄媚到无以复加。
可今日这些人看到他,却都是带着几分冷意与疏离。
其中一些城府较浅的,甚至还夹含着几许得色与怜悯。
李轩就惊奇不已,心想这些家伙的软骨病,怎么突然就变好了呢?
此时一个穿着国公服饰的青年,走到李轩的身侧:“冠军侯务必要小心了,昨日夜间,我叔父皇甫玄机陪同大将军梁亨在京中四处奔走,彻夜与各家勋贵密会。很可能会在今日朝会中,向冠军侯发难。”
李轩回头看了这青年一眼,登时就认出这是当代辅国公皇甫懋。
在皇甫神机战死土木堡之后,此人九岁承爵,至今已经十三年。
“辅国公?”李轩稍觉意外,他随后就笑着朝辅国公抱了抱拳:“多谢国公提醒,李某会小心留神的。”
皇甫懋则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李轩一眼,然后自嘲道:“看来是我多事了,冠军侯显然早有准备。”
“我是知道那位梁大将军性格的,所以预先做了些准备。兵法上不是说吗?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李轩笑了笑,然后神色微肃道:“不过辅国公能够在这时候为我报信,足见性情,李某是很感激的。”
“我只是看不惯我那叔父的所作所为。”
辅国公皇甫懋往远处的大将军梁亨与皇甫玄机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皇甫玄机之前已被夺去了所有职司。不过这些天,大将军梁亨又在京营中给他补一个四品指挥佥事的虚职,勉强有资格参与这朔望大朝。
辅国公皇甫懋的面上含着几分不屑与排斥:“冠军侯与少保整顿卫所屯田一事,本人也乐见其成。这也是我父亲生前为之扼腕之事,他也数次想要纠正这歪风邪气,却因王振专权,天子猜忌,只能不了了之。”
李轩当即面色一凛:“辅国公深明大义!”
“只是明知利害而已,我等勋贵与国同休戚,国有难,我们这些勋贵还能好得了么?五军都督府的权柄,都来自于卫所军。卫所军败坏,五军都督府在朝中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只能成为文官的附庸。
且天下间的卫所军户,也是昔日追随太祖太宗征战天下的袍泽之后,都是对大晋有功之人。可如今他们的后裔都穷无立锥之地,沦落到如贱民也似,这对大晋来说绝非好事。可那些蠢货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他们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乎。”
辅国公皇甫懋摇着头:“不过我们这些靖难勋贵当中,也不全是鼠目寸光之辈。冠军侯清理屯田一事,皇甫懋虽然人微力弱,却也愿尽绵薄之力。”
他朝着李轩抱了抱拳,就与李轩分开了。两人虽然同为武班,却没有站在一起。
李轩虽为侯位,却仪同公爵,已是中军都督佥事之尊。
皇甫懋却由于两个叔父的压制,至今都只有一个公爵之位,并无职司在身。
当众官都在殿中站定,随着七声钟响。长乐长公主也在众多侍从宫女的拱卫下踏入殿中。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御座前方右侧,是等同亲王的规格,前方垂帘。
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站了出来,用冷冽的目光扫望诸臣。
“陛下有恙在身,需入定静养两月。长乐长公主奉天子命,在陛下入定期间监理朝堂,权摄国事。陛下有令,尔等诸臣胆敢轻慢,定斩不饶。”
这朝堂之内,顿时一阵哗然声响。
朝中诸臣虽然昨日就听说了天子令长乐长公主监国一事,可此时亲眼目睹,亲耳听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直到礼部尚书手拿着维持朝纲法度的铁锏,在人群中走了一圈,殿中的嘈杂之声,这才平息了下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一声冷哼:“诸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长乐长公主虞红裳则语声轻柔道:“本宫年轻识浅,今次监国,只是因父皇抱恙,无奈为之。然而朝中大政,关系天下亿万百姓福祉,本宫委实不敢擅作主张。
还请诸位臣工以国事为重,看在天子与百姓的面上,助本宫体国安民,安定庙堂。”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言语也非常得体,顿时就让朝堂中众多大臣脸上的不满减退不少。
不过就在虞红裳语落之刻,镇朔大将军梁亨就站了出来。
“公主殿下,臣镇朔大将军,大同总兵,武清侯梁亨弹劾冠军侯李轩藐视上官,横行跋扈,滥用职权,在京城中擅动刀兵,以至于城西数百户民居倒塌损毁,罪大恶极!
另弹劾冠军侯任职五军都督府期间不但徇私枉法,且饱食终日,不务正业!”
李轩就侧目往梁亨看了过去,眼中现着幽冷之色。
他心想果然来了,不过这位梁大将军,难道就只有这点水准?
接下来,他就见一位青袍御史站了出来:“臣梁微,弹劾诚意伯李承基任职操江水师提督与漕运总督期间,任人唯亲,擅权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