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无话可说。
即便礼部的那些给事中在思量了片刻之后,也说不出‘此为乱命,臣等不敢奉诏’之类的话出来。
景泰帝明显是在效唐时郭子仪的故事,欲将皇太孙托孤给冠军侯李轩。
那位史书中评价‘再造王室,勋高一代,以身为天下安危者二十年’的名将郭子仪,封号就是‘汾阳王’,这位也同样是宰相之尊,被唐德宗尊为“尚父”。
景泰帝没等群臣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原内阁阁臣高谷,萧磁免除大学士职,以从贼论处。以少师陈询为首辅,增补前吏部尚书汪文,通政使权顶天入阁。少傅于杰一切职权如故,执掌兵部与京营一应军务。
此四人合同汾阳郡王李轩,刑部尚书俞士悦,吏部尚书何文渊,礼部尚书胡濙并为辅政大臣,担负社稷之重!
日后一切三品以官员任免,三万人以兵马调动,百万两纹银以的国库支出,都需经监国长公主与八位辅政大臣合议,直至太孙亲政为止。”
文武百官听到这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心想这位天子到底是没有彻底昏了头,这位对冠军侯李轩虽然信之无疑,视如肱骨,可终究还是留了少傅于杰这个制衡之人。
这二人一个执掌兵部与京营,一个执掌五军都督府与神机营,足以形成分庭抗礼之局。
而八位辅国大臣的存在与首辅陈询,也不会使朝政成为冠军侯李轩的一言堂。
“然后是朕的后宫私事。”
景泰帝看向了自己的众多后妃,眼中现出了几分歉疚之意:“我那无能兄长继位之初就已废除殉葬,此制自不能由朕复始。
朕所有妃嫔,除皇后与贵妇之外,其余人等愿意居于宫中的就居于宫中,愿意归家的,就由朝廷按国朝制度拨给银钱与财物供奉,由其家人迎奉荣养。在太孙成年之前,紫禁城由监国长公主执掌,皇后汪氏辅之。”
他抓住了虞红裳的手:“红裳,朕这些后妃虽然是你的长辈,可她们囿于出身,大多见识不明。她们如有所命,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置之不理的,一切以国事为重。
你弟弟见济,他还有苏醒的希望,务必要将他救醒。还有,你要善待你的母后,还有你的两个妹妹!”
他指的是汪皇后,这位名义是虞红裳的嫡母。
景泰帝心想自己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自己的皇后汪氏了。
虞红裳也感觉到景泰帝捏手的力度陡然加重,她正想回话,却发现景泰帝手的力气陡然放松。景泰帝的头也无力的低落了下来,整个人几乎前倾扑倒在地。
“父皇!”
虞红裳急忙将景泰帝扶住,她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瞬时煞白一片,眼中顿时掉下豆大的泪珠。
皇后汪氏原本是容颜清冷,神色疏远淡漠的看着景泰帝,可当景泰帝无力前扑之刻,她的眼圈也一阵的发红。
台阶下的群臣则是一阵沉寂如死,直到他们感应到景泰帝确已生机消散,气息全无。那凌压于众人之身的天子之威也消散无踪,这些文武百官就不约而同的拜服在地。
他们都面现悲色,发出了哽泣之音:“臣等恭送陛下龙驭宾天!”
李轩随着群臣拜倒,他想着自己入京以来,与景泰帝之间的种种,也同样心生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