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当空,繁星争辉。
野人与书生飞到葫芦树的最顶端,四下万籁俱静,书生问道:“你可曾记得白天的太阳?”
野人点头答道:“记得,红彤彤的,东升昼来、西落夜往,不曾变过,只是和尚曾与我说,这片天地间的日月都是偷来的、借来的,很虚伪、不真实。”
书生取出一支毛笔,往天上一丢,毛笔变得越来越大,野人身处上面,如履平地,心中暗想:“这借物驾物的道理不知有何讲究,定要向他问个明白。”
“和尚不曾诓你,你再细瞧瞧这头顶的穹庐,有什么不对劲么?”
书生随意坐在笔上,仰躺着成一个大字,又对野人说道:“野小子,不要拘束,我们读书人不像和尚念经那般讲究,重在感悟。”
野人本就是天不管地不要的主,他以往在方寸山也大多与禽兽为伴,自然从不讲究。
只是他闻书生之言,亦开始观察着头顶熟悉不已的夜空,可看来看去还是老样子,除去某些星晨忽明忽暗以外,其他的一点变化没有。
野人道:“书生,我自生来便在方寸山,有记忆以来这方夜空便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书生恍然,叹道:“也对,是我疏忽了,你想看看真正的夜空么?”
野人不明所以,答道:“想看得紧,和尚也曾提及这夜空是假的,但我从未看过不一样的,我只在梦里仿佛见过不一样的天地,可那天地跑进我的识海之中,变成我的诸天万斗了。”
他憨笑着继续说道:“我很想看看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人眼中,到底真正的天地是个什么模样。”
书生一个侧身,见野人纯真而渴求的眼神,月光洒落在他幼小的身躯之上,如一张白纸那般肤浅、如一块璞玉那般温润。
他心中大有雕琢之意,说道:“那我便遂了你的初心,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穹。只是我一个人恐怕力量不够,我得去找两三个帮手,你稍等片刻。”
野人不解道:“你去哪里,我怕等不耐烦。”
书生长身而起,衣袂翻飞,晚风正好吹乱他的鬓角,他回眸一笑道:“野小子,我自然是去偷真正的天穹啊,但我一人法力不够,需要请人帮忙,你不必担忧,我哪里也不去。”
野人闻言埋头苦思,忽听得书生负手朗诵:“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
其声中气充沛,震得山水无声,万灵俱静,如龙吟大泽、虎啸深渊,一时间豪气冲天而去,惊得正北方的星晨闪烁不停。
野人见状惊为天人,幼小的心灵中震颤不已,但那诗歌之音却对他没有半点伤害,反而神清气爽。
他暗暗计较道:“这书生把北边的星晨都吓住了,要是一不小心震落下来一两颗,刚巧砸到方寸山,那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北边诸多星晨闪烁隐去,突然凸显出一颗光芒耀眼的星星来。
那星晨或明或暗,暗时深沉不见,耀时银光刺眼,让人睁不开眼,不敢直视。
忽然一道声音飘渺传来,却道:“遥怜故人菊,应旁战场开!”
书生哈哈大笑,右手一挥,一片伟力助推这道声音直奔南面星空而去。
不多时,野人举首正南方,却见南方的夜空被一道赤红色的光撕裂,天际出现一颗恰如太阳颜色般的星晨,那星晨照得大地通红,黑夜也变了颜色。
“此去与师谁共到,一船明月一帆风。”
南边天穹的诗歌声又急急往西而去,西边云彩闪开,却不见星晨异象。
却现一片刀光劈出,野人顿见西面的穹庐被那刀光一分为二,无数繁星爆碎漫天,尘埃滚滚,把月色挡住。
地上的人族兽族见到此番情形,一时间紧张起来,迅即往驻地跑去,请老祖宗出山,老祖宗却沉默不理,众灵只得作罢,惊恐地盯着天上看。
凡俗界人家的小女孩见天空被劈开,尖叫着问大人,大人一把抱住孩子,关好门窗骂道:“神仙要打架了,周天子也管不了,快进屋躲起来……”
书生不管野人惊惶,哈哈大笑道:“野小子,我曾说江湖是人情世故,你看,我的朋友们到了,这就是人情世故啊!睁大你的眼睛,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穹!”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他侧移一步,马步开列,双手掐诀,复而环绕上举于头顶,身形越来越高,就像长到天上去了,豪迈道:“老伙计,今聚首,天假裂天,地伪改地!开!”
但闻书生大吼一声“开”,野人头顶的穹庐如一张画卷一般,仿佛被人抓住东南西北各个角,正缓缓裂去。
画布被撕开,野人大气不敢出,赶紧摒弃杂念,十二分力道关注双目之间,往上空驰骋而去。
随之露出的缝隙越来越大,野人也看到了真正的天空,他有一种感觉,陡然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