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康坊待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林昭便做着自己的马车回到了长兴坊,洗漱了一番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没有办法,别的差事怎么样都有休沐的时间,各大衙门的主官甚至可以想怎么休息便怎么休息,但是林昭不一样。
目前只有他这么一个起居郎在皇帝面前上班,根本没有人能跟他换班,只能每天都赶去甘露殿放龙,颇为痛苦。
第二天一早,林昭起床洗漱,吃了顿早饭之后,便坐上马车朝着朱雀门赶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辆马车是他新买的。
因为长安城的面积实在是太大,哪怕隔了三四个坊也要走上很长一段距离,因此住在长兴坊的林昭每天上班很不方便,便托人在东市买了一辆马车,花了他差不多三百贯钱。
成为了“有车一族”之后,还要雇人驾车,毕竟这个年代官员自己驾车终究不太体面,因此林三郎又花钱雇了一个“司机”,给他驾车。
走了马车之后,日常的通勤便舒服了不少,林昭很快到了朱雀门门口,顺利的进入了皇城之中。
平日里他进皇城之后,都是径自朝着宫城走去,而这一天林昭就快要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唤住了他。
“是小林探花吗?”
林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正在对着他招手。
嗯,一身紫衣,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林昭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下官林昭,敢问老人家是?”
长安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不是很多,而且无一不是朝堂大佬。
就连林昭的七叔林简,也不过是勉强披紫,而且他是在务本坊的国子监上班,并不是在皇城之中上班。
这老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林昭,笑道:“小林探花不认得我?”
林昭摇头,苦笑道:“下官眼拙。”
老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淡淡的说道:“老夫曹松。”
听到这个名字,就连林昭也微微变色,立刻再次低头行礼:“原来是曹侍中,下官失礼了。”
曹松,政事堂诸相之一,同时也是门下省的两个长官之一,正式的官职应该是门下侍中。
作为三省的长官,即便是在政事堂里,这位曹侍中说话也是很有份量的,整个政事堂里,也就只有崔家的宰相崔衍,能够略微压过他一头。
不得不提的是,林昭这个起居郎的差事虽然相对独立,也没有什么人管束他,但是他的这个职位却是挂在门下省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正是林昭的最高的部门领导。
曹侍中上下打量了林昭几眼,微笑道:“听说林家一门双探花,在长安城里传为美谈,只可惜一直没有见到,今日总算是见到小林探花了。”
曹松捋着胡子,微笑道:“小林探花看起来,比林祭酒还要俊美一些,越州林氏真是了不起。”
这个时代,做官也是看脸的,一些长相不过关的连做官的门槛都过不去,而朝廷在取进士的时候,一般取最年轻,容貌相对好一些的为探花。
因此,一门双探花的概率,甚至要小于一门双状元。
这就意味着,当年的林简以及如今的林昭,都是同年进士当中最年轻的一个。
林昭微微摇头,开口道:“侍中过奖了,只是侥幸而已。”
曹侍中看了看林昭,又看了看林昭前行的方向,微笑道:“小林探花这是要进宫去?”
林昭微微点头,开口道:“下官身为起居郎,自然要入宫记事。”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提起这个,不得不跟侍中诉一诉苦水了,下官自从任起居郎以来,每日入宫,至今不曾有人与下官轮换,还请侍中做主,请门下省另外的起居郎来轮换下官。”
皇帝身边记事的一共有两个差事,一个是起居郎,归属在门下省,另一个起居舍人,归属在中书省。
当然了,这两个差事从某种意义上只是挂靠在两省而已,实际上算是自成体系,更多的是与史官接头。
曹松微微摇头,轻声笑道:“圣人除了小林探花之外,谁也不肯见,这件事老夫也没有办法,小林探花还是快进宫去罢,免得误了时辰。”
说着,这位曹相公伸手拍了拍林昭的肩膀,笑道:“咱们同在一个衙门共事,有时间的不妨来老夫家里走一走。”
这就算是伸出橄榄枝了。
作为与崔衍一个级别的政事堂宰相,曹松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长安城一线大佬,比起林简来说,可以说是高出了不少,林昭已经错过了与崔家的姻缘,此时另外一位大佬伸出了橄榄枝,他本来是没有拒绝理由的。
林三郎微微欠身,对着曹松低头苦笑道:“侍中见谅,下官每日都要进宫记事,实在是脱不开身,等这份差事哪天休沐了,下官一定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