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少年人,很显然是被人下了药,大约是蒙汗药之类,此时还有些迷糊,被林昭怼了两下之后,也没有醒过来,林昭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亲自驾着马车,从长兴坊来到了东市附近的安邑坊。
大周的长安城,除却一些特殊的节日,其他时间都是宵禁的,到了固定的时间之后,便只能在自家坊内活动,不能在大街上乱跑,否则被巡街的武侯坊丁或者金吾卫的人捉住,就会给送到京兆府衙门问罪。
好在林昭有朝廷的鱼符,可以证明身份,一路上虽然碰到了几个巡街的坊丁,但是都没有阻拦他,一路顺利的进入到了安邑坊。
安邑坊在东市的南边,许多在东市做生意的买卖人,就会住在这里,林昭在安邑坊里绕了几个胡同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子里。
敲响房门之后,一个人打开房门。
这个人见到林昭之后,连忙低头行礼:“恩公。”
林昭对着他无奈一笑:“说了多少次,不用这么称呼,韩兄还是这样固执。”
这个对林昭口称恩公之人,自然就是曾经被林昭救下的韩家幼子韩参了。
他被林昭救下之后,便在东市帮着林昭打理生意,正是住在安邑坊里。
白天收到宫里消息的时候,林昭便让人给他递了条子,让他今夜在安邑坊等着自己。
韩参看了看林昭身后的马车,开口问道:“恩公,这是?”
林昭抬头看了看韩参,脸色严肃了起来:“韩兄,我有一件事托付给你去办。”
韩参立刻低头:“恩公但有吩咐,韩参莫不听从。”
林昭微微摇头,开口道:“只能算是朋友之间的托付,韩兄听完事情之后,愿意做自然是好,不愿意做,林昭也不敢勉强韩兄。”
说着,林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开口道:“这个马车里,有个人。”
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明天一早天亮的时候,你便驾着这辆马车,从东城门出城,寻个地方将这个人安顿下来。”
小林探花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们两个人花销的钱,你将他安顿下来之后,留在当地安家立业也好,回到长安也好,都随韩兄你。”
韩参没有犹豫,立刻点头道:“如此小事,自然没有问题。”
说着,他看向这辆马车,问道:“只是……恩公想让我把这个人,送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
林昭摇了摇头,低声道:“找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以后也不要再把这个地方告诉任何人。”
林三郎看了看韩参,苦笑道:“韩兄,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这件事是有风险的。”
“如果泄露出去,你我可能都会有杀身之祸。”
听到林昭这句话,韩参面色严肃了起来,他缓缓低头,低声道:“既然涉及恩公性命,韩某自当谨慎。”
他开口道:“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韩参便扭头回自己房间里准备出门的东西去了。
林昭看了看韩参的背影,心中暗暗感慨。
这个年代的人,纯朴,仗义啊!
说来惭愧,马车里的这个半大小子,算起来还是韩参仇人康东来的亲外甥,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林昭都没有跟他说明马车里人的身份。
交待完韩参之后,林昭把马车牵进了这个小院子里,关好大门,闩上门栓之后,又从韩参的屋子里找了一根蜡烛,点燃之后,举着这根蜡烛,重新爬进了马车车厢里。
有些昏暗的烛光,照亮了黑黢黢车厢,车厢里,一个看起来比林昭小上一些的壮实少年,正睁着大眼睛左顾右看,只可惜他的嘴巴被司宫台的人用绳子死死勒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
见到林昭举着蜡烛走进来,这个少年人立刻奋力挣扎,嘴巴里还在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昭举着蜡烛,凑的近了一些,好看清楚这位皇子的长相,见他挣扎的更厉害了,林昭把蜡烛拿到自己面前,照亮了自己的面容。
“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六皇子李蓟听到这句话,更加奋力挣扎,只可惜司宫台绑人的手法极为专业,根本不可能是他能够挣得开的。
“不要挣扎,安静一些。”
林昭把蜡烛放在一边,让蜡烛把整个车厢照亮,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现在可能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你简单说明一下。”
林昭看向这个康贵妃的独子,轻声道:“你已经死了。”
李蓟听到这句话,双目圆睁,更加奋力挣扎,整个马车车厢,都跟着剧烈晃动。
“冷静一些!”
林昭低喝了一声。
李蓟这会儿以为林昭要杀他,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会儿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一张脸憋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