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宜早不宜晚,蒲维清刚打开屋门,庄园外,便响起缓慢的敲门声,其声刚柔并济,底蕴浑厚,蒲维清心念微动,大门自开。
岳擘与镇安王出现在蒲维清视野尽头。
院长大人略有错愕,岳擘与镇安王缓缓走来,大将军柔和一笑道:“今日起来的早,闲来无事,欲四处走走,可若去其余权贵之家,难免唐突了些,思来想去,便来了院长大人这里,这位便是灵族的镇安王。”
言语间,两人走到蒲维清近前,镇安王微微点头致意,其高大磅礴的身躯,稳压蒲维清一头。
蒲维清微微回礼,柔然应道:“是有些突然,快请里面坐。”
屋内,家具摆设简单,无古色古香之气,更无书香气,镇安王觉得,这里与农家小院并无两样。
堂堂白鹿书院的院长,竟然居住在这样简单枯燥的庄园里。
田地里,还有些青菜。
蒲维清开始斟茶倒水,茶香不浓郁,略有苦涩,其味冲鼻,无茶韵流淌,是寻常人家所喝的粗茶。
看到这里,镇安王终于明白,蒲维清昨日为何不曾出现在宫廷中。
“我这里是粗茶,二位莫要嫌弃。”蒲维清看了眼岳擘与镇安王,口吻沉稳道。
从善如流,无丝毫窘迫。
镇安王微微一怔,兴许是自己的份量,还不足以令这位院长大人流露出尴尬窘迫。
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虽是烫水,然对镇安王而言,与凉水并无诧异。
镇安王不禁问道:“我倒是好奇一件事,宇文君有些公子脾性,生活不喜简易朴素,若不能成为一方政客,便会过上风流富贵的小日子,院长大人昔日,又是如何教导宇文君的?”
蒲维清知晓这位王爷同宇文君之间的香火情,微微端着茶杯,眼神温和徐徐言道:“那是顾雍指点,与我并无关联,说来惭愧,我也不知该如何指点那孩子。”
“王爷怎会对宇文君在白鹿书院的过往有所好奇?”
镇安王又喝了大口粗茶,直言不讳道:“一时兴起罢了。”
“我若猜测不假,顾雍还在白鹿书院时,自然是与宇文君同流合污,我对那人有些印象,早年间,也曾令我族陛下头疼不已,后来,又令人皇陛下头疼不已。”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份丰功伟绩。”
不经意间,镇安王流淌出豪爽笑意。
蒲维清欲言又止,原来这位王爷,还有这般雅士风骨。
岳擘在一旁柔和言道:“今日王爷来,是想前往白鹿山巅,一览皇都美景,本想带着王爷流连与街道巷陌之中,转念一想,王爷相貌雄奇,难免招惹来诸多异样眸光,不知院长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蒲维清闻后,略感意外,笑道:“好啊,本以为二位今日是来,是想观望一番白鹿之风,山巅那里,视野上佳,可将皇都大小之地尽收眼底,二位从容行事即可。”
“不知二位可否用过了早膳?”
岳擘与镇安王面面相觑,继而微微摇头。
蒲维清顿觉心头沉重无比,叹息道:“以往我有一个乖巧可人的徒弟,煮饭烧水一事,都是那宝贝徒弟操劳,可惜后来,徒弟被某个不似好人的青年的给拐跑做了媳妇,我便过上了孤寡老人的日子。”
“二位若不嫌弃,可在我这里用膳,只是得稍微等上一等,我这厨艺,也未必合二位口味。”
镇安王闻后,先是错愕,继而忍俊不禁笑道:“好,前往塞北城是明日之事,今日本王有的是时间,可品尝院长大人的手艺,实乃我之荣幸,院长大人若是不嫌弃,我也可去灶台生火烧水,打打下手。”
岳擘在一旁附和道:“我年轻时,也曾有一段苦日子,那时孤身一人,也无内人,家务琐事,均得亲力亲为。”
三个男人一台戏。
蒲维清有些感动道:“甚好,不像某些八顾之首,来我这里蹭饭时满面春风,干活时,总是避重就轻,或是美名其曰要务在身,总之,靠不住。”
岳擘闻后,一脸古怪问道:“不知是哪位八顾之首?”
蒲维清叹息道:“都是。”
镇安王哈哈笑道:“自古以来,还是咱们粗人靠谱些,读了书的人,干实事如何尚未可知,偷奸耍滑的本领远在我们这些粗人之上。”
“走,去灶台。”
蒲维清总觉此话颇为怪异,亦颇有道理。
……
……
北海,明月山。
高塔之下,宇文君躺在睡椅上,茶桌上是一壶千秋白水,小皇月于后庭之中研习道德文章,楚谨言在一旁悉心教导,再过上几年,诸多学问义理,便得景佩瑶亲自教导。
当下尚无事,宇文君再度过上了富贵闲人般的日子。
一夜休养过后,宇文君已恢复元气,气色红润,双眸炯炯有神,景佩瑶在一旁略有狐疑道:“你闭关不出,刺客的主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