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防空洞的指挥部内,烛光忽明忽暗,犹如金陵城摇摆不定的战事。
此刻,在伍伺仁面前的长桌上,除了有一份金陵保卫战作战地图之外,还有一份各部队师团指挥部递交上来的伤亡数字。
在近两个月的防御战中,金陵城内的很多部队已经快要打光了,损失最为惨重的是自淞沪会战结束后撤下来的还未恢复元气的八十七和八十八师,这两个师战斗到现在,他们已经凑不出哪怕一个整编团了。
护卫金陵城的三十万军队总计有十万多士兵倒在了阵地上,阵亡少将副司令1名,少将副师长1名,少将师参谋长2名,少将旅长3名,少将副旅长1名,上校副旅长4名、上校团长9名、上校处长2名、上校参谋2名,中校军衔以上的中高级军官47人。金陵卫戍司令萧山令也在指挥战斗的过程中遭遇东瀛军狙击手的冷枪,壮烈牺牲了。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员,他也是目前为止战死的华夏军衔最高的将领。
同其他部队相比,护卫金陵的税警总团第二、三、四团损失相对小一点,但是他们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伍伺仁完全拿自己麾下这支嫡系部队当救火队员,哪里出现危机就派到哪里,如果不是税警总团单兵素质优秀,武器比较精良,估计也早就打没了。
伍伺仁这边艰难,作为进攻方的东瀛更不好过。被东瀛军队赞誉为“石原之智,板垣之胆”的板垣征四郎早在十天前就让江户大本营召回了,现在负责指挥进攻金陵的是多田骏。
目前,东瀛方面为了进攻金陵,已经动用了二十五万士兵,这其中还不包括空军部队,战死超过七万余人,受伤五万多人,而且这些伤兵中有一多半即使治愈了也无法再回到战场。
这几日,伍伺仁不顾众人反对,增加了巡视前线阵地的次数。每当看到身上绷满纱带却还在坚持战斗的士兵们,借助着枪支的支撑站起身来向自己行礼的时候,伍伺仁感觉眼眶都热的发烫。
他现在无比坚信,即使东瀛再强大,也无法让拥有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华夏屈服,因为这片沃土上有真正的、毫无畏惧的钢铁战士。
“司令,申城方面发来电报,东瀛人已经将第三艘邮轮打捞上来了,最后一艘沉没的邮轮估计用不上两天就能被清理出来,到时候东瀛海军的舰艇就会朔江而上,那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伍伺仁返回地下指挥部后,冯曼娜将刚刚译出的电文发给了他。
伍伺仁接过电文看了一遍,默默思索了半天,严肃的说道:“不能再等了,通知各师高级指挥官开会,我们要开始最后的反攻了。”
几百里之外在大别山脚下隐蔽待命的陈子良和邱雨庵二人,望着金陵方向,满脸的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司令怎么样了,他现在已经把东瀛人逼疯了,处境堪忧啊!”
陈子良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感觉如果把他放在伍伺仁的位置,估计现在金陵早已经被敌人攻破了。
“我现在也快憋疯了,整个第一团和总团部直辖特务营、炮兵旅都静默两个月了,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司令是不是已经忘了咱们。”
邱雨庵望着满眼凋敝的景色,苦笑着叹息道。
“雨庵老弟,继续忍耐吧!”陈子良拍落了身上的枯叶,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干系着司令以及金陵城内几十万兄弟的身家性命,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知道自己再怎么郁闷也没有什么作用,邱雨庵长舒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内心的忧虑,沉声说道:“哎!我现在很担心此战过后司令的处境。我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
“报告!”
邱雨庵的话还还没有说完,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说吧!什么事?”
陈子良看了传令兵一眼,然后点点头问道。
“司令来电,命令我们马上出发,务必在十八日下午三时前对金陵东瀛军队发起总攻。”
传令兵将一份电报交给了陈子良,静候在一旁。
“终于轮到我们了,通知下去,把所有车辆都加满油,二十分钟后全体人员向金陵进发。”
陈子良看完电报后,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
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左右,多田骏正在苦恼着是否该等待海军舰艇到来后再发起进攻,柳川平助这时闯了进来,神情十分慌张。
“出什么事了?”多田骏随口问了一声。
“敌人,华夏军队来了……”
柳川平助上气不接下气说了一句,同时失魂落魄的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了多田骏。
多田骏一把将电报抓了过来,然后飞快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当他看完这份电报之后,他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
电报上的内容只讲述了一件事,根据东瀛空军的侦查,华夏一支规模庞大的机械化部队,在一百多辆坦克的引领下,已经无声无息间逼近金陵战场,目前正在向着金陵南郊方向迅速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