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实就是一个玩笑。
不管什么境况,都能用开玩笑解释。
比如说话得罪人,别人责问:“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甚至出门被车撞了,那也是老天跟张云起开的一个玩笑。
当然,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张云起也没想瞒。做人,坦荡就好。他只是不想让一个好好的同学聚会硬生生地变成一个名利场,不想让大家无法接受当年坐在同一间教室的穷酸学生,却在短短两年多的光阴里,显得差距那么大,以至于云泥之别。
岁月横亘其中,人生的分水岭清晰可见。
这样的改变,容易让人五味杂陈。
这是张云起最初拒绝参加这个聚会的原因,但他拒绝不了纪灵。他当然有虚荣心,不过多少还是在意点儿曾经的同窗情谊,不需要这些老同学朋友的巴结讨好,把他当亲爹一样供着,真有难处有求于他的,大可私聊,电话聊,床上聊,e~baby,什么都好聊。
当然,这顿饭吃的还是相当动情的。
大家喝了点酒,通过一些游戏节目,全都原形毕露,一个个还是以前那副鸟样子。这下大伙就更亲热了。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当年的众生相,一个个可爱可笑可耻可怜的逸事,一幕幕场景就浮现出来。
三年,真是短短的一瞬间。
张云起趁着酒意,把没说过话的同学都单聊了一遍。有的说在外面打工好累,准备回家养猪;有的说还是读书那会儿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有的说在流水线上认识了一个外地的打工妹,一不留神肚子搞大了,在自己还是孩子的年纪当了孩子的爹。
人生百态,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后面大家架起了牌桌和麻将桌,一边扯淡一边放炮,有人乘着醉意,唱起了“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大家时而欢喜,时而惆怅,时而向往未来的生活,时而遗憾离别的处境。
生活,从来不缺少遗憾。
有遗憾的生活,或许才是美的。
大雪的影响还在持续,虽然江川市区在小年那天恢复了供电,但下面的偏远农村线路一直没通,所以一到夜色降临,云溪村的四野光亮黯淡,只剩下冷风呼啸,然而,在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里,昏黄的蜡烛下,万家团圆的温暖、家长里短的幸福,小孩领红包穿新衣服的欢笑,却是一点也不见少的。
这是张云起回到这个时代,全家人在云溪老家团聚的第一个农历新年。
除夕那天,按照国际惯例,张云起洗澡检查身体发育情况,充足的营养和长期坚持的运动,让他身体状况远胜两年前,腹肌一道一道凸显,身材精壮有型,嗯……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不仅长高了,寂寞的鸟儿也变大了……
洗完澡后,张云起陪老爸老妈下厨,老爸负责洗菜,他来切墩,老妈掌勺。那会儿新婚燕尔的大哥张云峰和大嫂张晓楠正在堂屋里一边剪窗花一边谈情说爱,春兰一边看书一边吃狗粮,穿着新衣裳的小小在院子里放炮仗。
五点不到,团圆夜饭上桌。
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老妈做的熟悉的饭菜,还有热气腾腾的米饺,那时窗外已经响起了“爆竹声中一岁除”中的爆竹声,穿着新衣服的小孩从门口匆匆跑过,也许他们的家人正在等着他们回家吃团圆饭。
吃过饭后的不久,纪灵来了。
在这样一个偏远山村里,没有电,实在找不到什么娱乐活动,纪灵带着小小放烟花,兴奋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打牌不是她的兴趣爱好,张云起陪她出去逛逛。
立春了,冬雪已消融。
云溪村外的旷野辽阔无垠,远山隐藏在薄雾之中,云溪村笼罩在西下的夕阳里,家家户户灯笼高高挂着,张云起陪着纪灵边聊天边散步,自觉不自觉地,一直走到他们小时候常来的河边,看到那里枯黄草木已经有了绿芽,铺满盛开的白色野铃兰。
纪灵高兴地摘了很多,捧在手心里,然后和张云起一起坐在河边说话。渐暗的暖阳照在她皮肤上,皮肤仿佛是透明的。
这时候张云起从兜里掏了一把红包,选了一个最鼓的,递给纪灵说:“新年快乐,无忧无虑就好。”
“呦!土豪呐。”纪灵一点不客气,一把抓进手里,还当着张云起的面打开红包,数里面一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小脸笑得开心:“初见的呐?”
张云起挠头:“她不会要,你们不一样。”
纪灵侧头问:“哪里不一样?”
张云起顺手扯了一个狗尾巴草,说道:“她从小家里条件不好,总怕亏欠别人,因为有些东西她觉得她还不起。你不怕,纪灵同学天不怕地不怕。”
纪灵翻大白眼:“你的意思就是我有优越条件,不怕欠你的人情喽。”
张云起笑道:“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