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许师璧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柳毓珄,但竟被她粗暴打断,她呆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元宗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导致昭国几百年民不聊生的源头。”
柳毓珄用剑鞘敲了敲床板,怒道:“少在这里跟我装傻,元宗是怎么查出来的?”
她想知道元宗是怎么查出来她是琉璃雪的,这样从元宗线索从头查起,到她自己查时也方便。
谁知许师璧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元宗在哪里?”
这是柳毓珄故意问的,因为郗徽告诉她,元宗被陆必安关在幽都山。
听她问起元宗,许师璧面如死灰,“元宗死了。”
柳毓珄故作惊讶道:“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大张旗鼓被人看笑话,自从他在咸池偷袭你之后,他就消失了。”
当时她遍寻元宗几月找不到人影,故意以怀孕之身,想要逼迫阳和把元宗交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阳和紧闭南渡山大门,后来封离月找到许师璧,让她竞争明府。
当时许师璧想,阳和跟陆必安一脉,封离月跟苏意一派,自己投效苏意,将来利用两派不合查访元宗。
谁知苏意竟然为了让柳毓珄知道怜悯这两个字,居然戏耍了客至山上上下下。
“就为这两个字,苏意把自己千年的好名声都舍了。”许师璧嘴角一抹嘲讽的意思。
柳毓珄心里烦躁的很,自己还被苏意戏耍了,这找谁说理去。
“你是怎么判断我是琉璃雪的?”
“当时元宗告诉我,你是她,我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元宗说宁愿错杀不可放过。”
“后来呢?”
许师璧抬头望着她,静静道:
“后来元宗消失,我见到你那把剑,通身青翠,唯独剑柄前后两端各有一朵红色莲花。”
“按照他给我看的琉璃雪的一张残画,画像上的人早已被毁坏,但剑柄上的红莲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再然后我在监兵广场见识到,你这把剑的威力。”
许师璧一口气说完,她眼睛不眨的盯着柳毓珄,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
谁知柳毓珄只是‘哦’了一下,“怪不得那日你一直在看戏。”
她说的是那日她约战画城之事。
闻言许师璧愧疚地垂下头,她知道柳毓珄为什么生那么大气,那天她特别害怕柳毓珄提及别人暗杀她之事。
从柳毓珄下战书,一直到决战那天,许师璧打了许多腹稿,就是把脏水往画城身上引,绝不可牵连元宗。
“那幅画在哪里?”柳毓珄追问。
那副画有红莲剑柄的画。
“不知道。”
“你还在替元宗瞒呢。”
“不是,元宗搜集的所有证据都在他自己那里,那幅画我也是偶然看到的。”许师璧忙解释。
“元宗奉的是谁的命令?”柳毓珄问道。
她知道元宗在幽都二百多年了,她在幽都看到的关于昭国的记录,大多出自元宗之手。
字里行间拳拳赤子之心,对苍生的怜悯之情,让人为之动容。
为此她十分好奇,元宗到底是奉谁的命令打听幽都之事。
“不知道。”许师璧摇了摇头,“二百多年前的人,对昭国的信仰跟后来人是不一样的。”
柳毓珄默然凝视她,虽然她瘫坐在地上,可仪态莫名的华贵优雅,“碧海东珠是谁给你的?”
“是太子殿下帮我寻的,他是太子,仙门总愿意跟他打交道的。”
“你为什么相信元宗?”
“元先生心中无私,我愿意相信他。”
接着两人又是一阵静默,柳毓珄忽然有些不忍,这么说起来许师璧和元宗,是因为想害自己而受到如此惩罚。
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她今日是第一次听到‘琉璃雪’这个名字。
她不明不明地活着,元宗和许师璧却明明白白的死。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柳毓珄轻轻问道:“那日在松子林前,你说我幸亏被太学涮下来了,这又是为何?”
许师璧一怔,想说这事已经不重要了,但想到自己现在捏在柳毓珄手里,她沉吟片刻,道:
“太学招收的贫苦学子,无论男女,他们,他们都长得不错……”
“为了贵族逗趣的?”柳毓珄脱口而出。
她本来想说当时自己并不出众,忽然想到修仙门派有洗髓修容的丹药,选的都是骨相好,皮相好反而是次之。
许师璧难过的闭上双眼,而后她缓缓睁开,无力道:
“他们需要一个聪明和好控制的跟班,他们需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双方各取所需。”
对于许师璧此言她并不感到意外,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是合理的,尤其是早就被青丘和衔坞城渗透的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