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是宰辅,当左相外出或患病时,便由右相代理职务;当左右两相都因故不能视事时,便有平章政事署理。可文丞相为了大权独揽,早就空置了右相和平章政事的位子,所以中书省里也就没有可以暂时替他理事的。
但文丞相也是人,专权这十八年来,自然生过病、偷过懒、请过假之类的,这时他都会暂时把职权交给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代理,是以吏部尚书又有‘半相’的雅号。
可前任吏部尚书文彦韬已经去礼部坐堂了,这位子到现在可虚悬着呢,自然也不能依次例。思酌片刻,文彦博缓缓道:“就由礼部尚书代理吧……”
秦雷闻言呵呵笑道:“相爷真会开玩笑,吏部尚书的位子还空置着呢,怎么代理您的职务?”
文彦博闷哼一声道:“礼乐的礼,不是吏治的吏!”
秦雷又笑道:“众所周之,所谓‘吏户刑兵工礼’,礼部甘陪末座,礼部尚书似乎没有资格领袖群伦吧?”
文彦博冷笑一声道:“却没听过你这说法。”
秦雷嘿嘿笑道:“但礼部乃是六部之末,相爷不能否认吧?”
文彦博嘴角抽动一下,算是默认他这个说法,礼部乃是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另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乃是六部中规模最小、作用最少、发言权也最低的一位,虽然每每大比之年便会昙花一现,但百官百姓对其的印象却总停留在平日门可罗雀、无所事事的阶段,就连文相爷和文尚书也是逃不了这个窠臼。
“相爷,再举荐一位吧。”秦雷心怀叵测道。
文彦博哪能想到他会在这地方做文章,心道:‘反正决定权在我,横竖不是这小子选人就行。’捻须寻思起来,暗道:‘兵部李清不用考虑,工部公输连为人木讷耿介太不圆滑,也不用考虑,便只有刑部魏筝义和户部田悯农两人二择一了。’这两人各有好处、也各有孬处,委实不好抉择。
想到这,文彦博沉吟道:“魏筝义如何?”他自己都没察觉,自个竟然用上询问语气。
秦雷摇头笑道:“魏大人乃是狱神庙的主持,百官唯恐避之不及,您若是选了他,恐怕对朝廷的团结不利吧。”
文彦博心道:‘也是’,怕秦雷也把这个否定了,便一咬牙道:“那就田悯农吧,不用再改了,他最合适!”
秦雷心中嘿嘿一笑,面上却为难道:“这个嘛……好吧,孤会如实禀报陛下的。”说完起身笑道:“孤回去交旨。相爷安心养病,不用送了。”
文彦博哂笑道:“本来就没打算送。”他原本不是个口舌锋利之徒,但被秦雷又激又气之下,话语也跟着不饶人起来。
秦雷见人家全家果然纹丝未动,也不生气,摸摸脖子上仍旧火辣辣的刮痕,笑容愈加灿烂道:“相爷无礼,小王不能无情。免费送您两首小诗吧。”
文铭礼忍不住暴喝道:“秦雨田,你欺人太甚了,这儿没人愿意听你个睁眼瞎吟得破诗。”
秦雷哈哈仰面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首诗并不是孤王所做,乃是你娘的佳作。”
文铭礼一愣神,恼火道:“你怎骂人呢?”
秦雷一摊双手,满面无辜道:“瞎说,孤怎么个骂人了?”
“你说‘你娘的’……”文铭仁纷纷插嘴道,心想:‘再不说话,大伙就好把我忘了。’
秦雷抱歉笑笑道:“不好意思啊,孤王表述不准确,应该是你们娘的。”说着指指站在文彦博身边的文夫人,淡淡道:“她是不是你们的娘?”
其实还真不全是,文氏三兄弟之中,只有老幺文铭仁乃是文夫人所出、老大老二两个皆是文彦博已故前妻之子。但那只是从血缘上论,而现实中,只要文夫人在正妻位上一天,文铭义文铭礼两兄弟也得乖乖叫娘。
是以文铭礼咽口吐沫,跟着文铭仁点头道:“当然了。”
秦雷一脸循循善诱道:“现在再想想,你们娘的诗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恍然道:“原来是我们娘作的诗啊!”
文彦博听了心中哀号道:‘我生了两个什么鸟玩意啊,给铭义提鞋都不配。’但还是对自己夫人作的诗很感兴趣,在他印象中,这娘们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不会干别的。但没想到她的诗作居然已经大名在外,居然连不学无术的秦小五都听过了。
这让文相爷不禁感叹道:‘世间不缺美、独缺炯炯之目矣!’换成白话文就是‘原来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呀。’想到这文相爷不由歪头去看自己媳妇,想发现发现她的美,却只见到一个头发散乱、目光呆滞、两颊肿得跟馒头似的衰神娘们,心中不由大感败兴。重新把目光投向秦雷,沉声道:“说!”
秦雷微微笑道:“先说第一首,”清清嗓子便低声吟道:“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屋里顿时死一般寂静,即使是文彦韬、文铭礼这种不学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