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眼力。某便是阿郎手下六凶之首,姓徐名达,不才人赠别号雪狮儿君,小娘子唤咱雪狮儿君便好!”
姜濡笑,看着桌上画轴,“雪狮儿君,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徐达眼珠一转,昂首道:“那女娃娃虽诬咱为贼子,咱却不是有借无还之辈,这份薄礼,便是送给姜小娘子的。”
“那我瞧瞧。”姜濡笑着,看向婢女,“瓶儿,给雪狮儿君拿些吃的来。”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小娘子如此客气,咱下回可不好意思来了。”徐达眼睛一亮。
姜濡展开画轴,鹊踏枝的灯罩里烛光明亮,落在她眼睫上。
画纸用的是玉版宣,上边画着细雪里气象一新的废园。园子东边,惊鸿掠过灯火繁华的云桥飞楼。残月落在其中最高楼的檐勾上,楼窗的明黄灯火间,画出了一道白影。
……
固陵青宣在桌上铺开,云桥飞楼覆压百重,那重楼围绕的地势低处,墙垣之中,薄雪盖住了枯池与老槐、瓦屋间夜雾缭绕,幽灯明灭不定,鬼影依稀,屋檐下,站着一道隐约的黑影。
戴烛的冠火照着画儿,边上的妖怪叽叽喳喳,徐达吹嘘道:“那姜家小娘子,端的客气,客气,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非留着咱吃了好些珍馐,那白肉、软羊、犒腰子……嗝……自不必提,不必提!咱也没丢阿郎的脸,只吃了个三分饱,就把这幅画儿送了回来。”
覆火大将军道:“雪狮儿君,怎么也不带些吃的回来?”
徐达语重心长道:“枉我封你大将军,怎如此鼠目寸光,有了这画儿,日后吃的还能少了?”
覆火大将军喜道:“有理,有理。”
青夜叉指着画上一道身影道:“这画的跟咱有些相似。”边上的鸦千岁跳了两下,在墙边找到了自己的踪影。
红药也瞧见了屋后的一袭红衣,却分辨不出是晴娘还是自己,小声滴咕:“这画得也不怎么样,可比笔君差远了。”
青夜叉咳嗽一声,“这是自然。”
赤夜叉道:“这位姜家小娘子,真中意阿郎?”
“那还有假?”徐达摇头晃脑,“阿郎这般人物,谁家少女不是芳心暗许?那位姜家小娘子,自从见过阿郎一眼,便夜夜在那楼上望眼欲穿。便说刚才,咱把那画儿一送过去,那姜家小娘子,便粉面含春,不胜娇羞,直要把脸埋进脖子里!真是我见犹怜,我见犹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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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望点头赞许道:“雪狮儿君说得不错,诗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喧闹声里,李蝉望向窗外。不用想,徐达说的没几句实话。但玉京灯火万千,那胜象楼上的一扇琐窗,在他眼里,却比平时更明亮些了。
……
因夏汛之故,金水河已漫至距堤岸仅剩一尺。
夜深,红药脱了鞋子,坐在堤边,把白嫩小脚放下去拨水,搅弄水里月亮和灯火的倒影。
河上散碎的灯火里,又有一道身影接近,红药转头,看到涂山兕,撇嘴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
涂山兕在河边止步,问道:“今天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
“总在家里待着,有点闷了。”红药道。
“有心事了?”涂山兕问。
“没有。”红药摇头,低头继续玩水。涂山兕笑了笑,观赏夜色,仲夏的河水冲过桥桩,哗哗的响,夜风送来隐约的摇橹声。
二人静静地待了一会,河里的鱼儿聚集到红药脚边,她轻声唱道:“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江中水,但畏水中虫……”
涂山兕听她唱完,“这曲子还怪好听的,以前没听你唱过。”
红药低头道:“以前常唱的。”她吸了吸鼻子。
涂山兕挑起狭长的眉毛,低头一看。
红药眼睛映着月光,有些湿润。
“怎么了?”涂山兕问。
“想我阿娘了。”红药小声说。
“当初怎么没留在玄都,陪你阿娘?”涂山兕道,“你若恳求,阿郎应该不会不答应。”
红药摇摇头:“人妖殊途,我留在阿娘身边,只会害了她。”
涂山兕幽幽道:“也只有阿郎这样的人,才会与妖魔为伍。”
红药嗯了一声。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涂山兕又说:“阿郎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红药抬头,疑惑地看了涂山兕一眼。
涂山兕与红药对视,又望向河面,感慨道:“他这样的天纵奇才,却没多少同类的朋友,整日与妖魔为伴。这滋味,我以前也尝过。以前在青丘讨生活,同族也视我为异类。我心里虽难受得很,但越难受,就越要装着不在乎,至少面子不能输了。”
红药眼睛还湿着,却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不理人是装的。”
涂山兕笑了笑,摇摇头。
她又说:“阿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