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监军,姜远将军虽有擅自出击之过,但所幸未酿成大祸,也保下了西羌都护及百姓。眼下大敌当前,这点过错就先记下吧,等退了羌兵和魏军再说。”
胡济从中周旋,试图缓和帐中的气氛。
他是比较务实的人,姜远救下了阿纳吉和迷越部众,对季汉而言是好事,仓促迎战以少击众难免有所损失,这本来没什么可罚的。只是无当飞军没有请示上级许可便轻易调动,这一条背后的罪名可大可小,就怕卢衡咬着不放非要较真。
“好吧,既然镇西大将军如此说了,那就暂且先记下这一过,等打退了羌人和魏贼再议处置。”卢衡微微一笑,算是给了胡济一个面子。
“姜将军,你也听到了,此战好好建功吧。你先回去,带兵守住孔函谷,勿令羌人东犯。”胡济对姜远吩咐道。
姜远答应一声,又向胡济请示:“都督,是否要派人打听阴平城的状况?”
“不必,我料羌人不擅攻城,阴平城足以自守。”胡济怕姜远这一打听又生出擅自行动的念头,谨慎地说道:“你只需把羌人挡在谷地以西,等候援军抵达便可。”
“姜远领命。”姜远一刻也不想在胡济这里多停留,卢衡这种人出现在军中让他觉得恶心,要是个身经百战功勋卓着的老将也就罢了,这样连上阵拿刀砍人都没试过的人也配在这一板一眼谈军法?
好在钟堤大营里没有这样的奇葩存在,只是不知道朝廷这次为什么要派个多事的监军过来……是不信任胡济,还是不信任胡济能指挥好自己?
离开胡济军帐的姜远一边往回走一边胡思乱想,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骤然想起前次跟随阎宇南征永昌,姜远记得阎宇军中似乎也是有监军存在的,不过那位监军是从下层武官一级一级升上来的,能办实事也没有官架子,在军中忠实地履行着辅佐主将管理军务的职责。
真希望这样的监军多一点,卢衡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少一点。
“姜将军,留步。”
有人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姜远停了下来,停止了自己脑海中纷乱的猜测,转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那名追来喊住自己的侍从。
这位侍从虽然也穿着汉军的衣甲,但姜远一眼就能看出其样貌气质与边军不符。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皮肤很白显然经过精心保养,手上也没有茧子,这些细节使得衣甲穿在身上也显得很不合身。
“你是何人?”姜远问道。
“小人是黄门令的心腹薛安,姜将军年前荣升,不会忘了黄门令吧?”薛安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宫廷宦臣特有的那种阴柔,让人不禁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当然记得。足下既然是黄门令心腹,何故在此地?还身着戎服。”姜远听到此人自报是黄皓的心腹,顿时警惕了起来,一边冷静回答一边在想此人找自己有何目的。
薛安讪讪一笑:“这不朝廷命卢大人出任监军,小人是奉黄门令之命前来服侍卢大人的。”
这就意味着那个卢衡是黄皓的人……姜远心里对监军卢衡的恶感顿时又提升了。
但无论他心底如何讨厌黄皓,此时都不能表现出来,仍是客客气气地询问薛安喊住自己的用意。
“小人主要是来澄清,怕将军你对黄门令有所误会。”
“误会?”
“方才卢大人在帐中为难将军,这并非黄门令的授意。”薛安搓着手说道,“黄门令对姜将军你还是很属意的。之前尚书台拟定论功行赏的诏书时,黄门令曾托阎宇都督为将军美言。”
姜远微微一笑:“那还得多谢黄门令为我升迁铺路了。”
“将军不会觉得小人是在胡言乱语吧?”薛安察觉到了姜远语气中的戏谑之意,但也并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黄门令官职虽小,却是常伴陛下左右之人,况且尚书令陈大人与黄门令的私交也很不错……”
姜远打断了他:“我知道黄门令大人手眼通天,但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姜远是在外征战之人,不太懂朝堂的这些事情。”
“将军这话就错了,胜负,有时候并不在战场上决出。”薛安意味深长地说道,“胜负远在战场之外,请将军好好思考小人的话。”
姜远用沉重的目光凝视了薛安良久,刚才的这番话不啻于一种威胁,北伐刚有起色,朝廷里就有人急着作妖想要依靠权术操纵前方的战事吗?
“将军这样的眼神,方才在帐中小人也曾瞥见过一瞬。”薛安毫不畏惧地对姜远说道,“黄门令想让将军明白,将军还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可以展望。如今掌权的那班将军们都已经老了,只要将军能够忍过一时,会有出头之日的。”
“一时是几时?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姜远反问,“黄门令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也有话想要让黄门令明白,国家兴复的时运耗不起。”
“小人会如实向黄门令转达将军的话的。将军似乎还有军务要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