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东北,天保山与营盘岗两地,夏侯霸率军建立了坚固的营寨,从两座山地居高临下控制着通往西陵的道路。
王基的魏军主力停滞在东面二十里外的云梦山,由于无法突破汉军设立的防线,双方形成对峙已经有十余日。
姜维击退了进犯夷道的魏军,但得胜不大,此时移师江岸遥望北岸的西陵城。
留守西陵的施绩已经着手在北岸建设水寨,此时已经初具规模,等水寨完工之后汉军水师就将进驻,加强南北两岸的联系并进一步操练水战。
夏侯霸和施绩一陆一水配合得当,加上魏军尚未突破山地的防线,姜维选择暂时留在南岸观望。
毕竟大军渡江需要耗费不少力气,除非西陵面临被攻陷的威胁,否则他不会轻举妄动。
唯一让姜维比较担心的上庸城方向近日也传来了好消息,陈泰主动退却,这一路的魏军已经回到了宛城。
未几,十一月至,陈泰于宛城病逝。
魏庭为之哀悼,追赠司空,赐谥号“穆侯”。
陈泰的死让宛城出现了空缺,司马昭派洛阳的骠骑大将军王昶接手宛城军务,继续主持与蜀军在上庸、房陵一带的争夺和对抗。
王昶到任之后,认为陈泰留下的兵众士气低沉、疲惫不堪且武装破旧,需要时间整顿才能继续征战,于是向朝廷上书陈明利害,迫使司马昭停止了进攻的计划。
原定的三路征蜀有两路都无法继续进行,王基对夺取西陵也绝了念想。趁陆抗离开江陵南征交州之际,他用手头拼凑的船只把滞留南岸的魏军接回了襄阳。
这一批从南岸归来的人马同样士气不佳,在被隔在江南余月又于夷道受挫之后,军中不少人对战争的前景感到悲观。
王昶从宛城给王基送信,建议他先退回襄樊休养生息,专心将宛城、樊城和襄阳连成紧密的防线以等待时机。
年终将至,军心已经不似筹谋联吴伐蜀时那般稳定,平安度过年关等候来年再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王基被王昶说服了,两人联名上书向朝廷申请停战,两位前线领军大将的意见一致使得魏国朝廷不得不同意转攻为守。
司马昭把钟会召来许昌商讨之后,接受了王基和王昶休兵养士的意见,从结果来看,这一年他们仅仅损失了东三郡这块价值不高的土地,军队也没有遭受重创,总体上还算保住了面子。
“西蜀侵吞了吴之宜都、西陵等地,现在又染指荆南,吴主被迫与之求和,心中定然怀有不满。相国可以考虑再与江东联合,待明年开春与姜维决战于荆襄。”钟会为司马昭筹划道。
司马昭对吴国如今的实力感到怀疑,他问道:“以你之见,如今西蜀与东吴孰强孰弱?”
“自然是西蜀强于东吴。”钟会对此没有任何犹豫,“东吴全靠陆抗一力支撑,陆抗一死,则孙氏必亡。”
司马昭又问:“那我大魏与西蜀孰强孰弱?”
钟会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道:“两军兵将如今已不相上下,但算上钱粮、人口、土地,我国仍占上风。”
“既然如此,先灭吴可乎?”
钟会揣摩司马昭的心思:“相国之意,是与西蜀共取江东之地?”
“不,最多让姜维吃下荆南,江东之地必须由我们接收。”司马昭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非是趁陆抗在交州之际,直接从淮南渡江攻取建业?”
“我正有此意。”
钟会思索道:“若能让吴蜀先一步开战,我方再从淮南突袭建业,灭吴或有成算。”
司马昭叹了口气:“孙休宁愿让出武陵和零陵两郡向西蜀求和,要他们开战如何容易?”
“相国别忘了陆抗正在征伐交州呢。”钟会笑道,“如果陶璜主动放弃交州东北部,往西南龟缩,陆抗率军深入,则侧翼和后背完全暴露给武陵郡的蜀军。”
司马昭眼睛一亮:“让蜀军在交州消灭陆抗,我们正好取了建业?”
“两全其美。”钟会点头。
……
武陵,临沅东面水泽之畔。
姜远亲自率领无前营一千士卒护送费恭前来与五溪蛮族首领沙赤会面,沙赤也带来了两千蛮众,包括直接听命于他的五名大小洞主。
会场由双方共同布置,除了武陵郡提供的酒食,五溪蛮族诸部也献上了他们自己制作的食物,主要是用各种土方秘制的鱼类水产。
费恭在宴会上向沙赤宣读了成都朝廷的敕封和赏赐,许诺将此地附近的湖泽和山林世代交给五溪蛮族自行管辖,除了向朝廷进贡渔获特产之外不必再额外上交税赋。追赠于先帝伐吴战争中战死的先代蛮王沙摩柯为护汉将军,赐谥号“烈”,准许在五溪蛮族的封地内设庙祭祀。
这些优渥的条件得到了沙赤和其部众的欢喜接受,随后费恭又提及他们最近对武陵郡其余地域的破坏行为,要求沙赤及洞主们约束各自的部众,回到封地之内安居从事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