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楷挥了挥手,就有两个黑衣甲兵上前架起尤自惊魂未定的苏茂,拖拽着远去。
“查封苏府府库,严禁出入,不得骚扰女眷。”曲楷沉声吩咐着手下甲兵,而后又道:“务必不得走脱一人!”
随后,就有一队甲兵四散,或是严守前后之门,或是奔向书房、账房搜检,一时间,苏府喧闹一片。
没有多久,就从密室之中,搜着一些信件、账本,送至书房。
书房之中,曲楷就着明亮灯火,翻阅着,并没有和郑国的往来信件,倒也不失望,这等机密之信件,怎么会留档,肯定是阅后即焚。
将账本以及其他信件,稍稍翻阅了下,曲楷面色渐渐凝重,无他,仅仅从这些信件、账本当中,就能看到一张以苏茂为首的大网,囊括了不少苏国官吏,从中枢到地方,多达四五十人之多。
就在曲楷凝眉思索时,门外一个青年校尉,拱手道:“将军,嫌犯琴袖已从后宅带到,如何处置?”
琴袖就是那郑国少宰范琼府上的歌姬,转赠给宗伯苏茂。
“着人带回御史台,一并交给常大人讯问。”
那校尉应诺离去,曲楷将手中的信件和账本归拢好,着人以木盒收好,也不耽搁,就是带着向苏国宫苑复命。
而随着苏茂被带至御史台的消息,在下午渐渐传开,整个温邑城也变得风声鹤唳起来,不少平时走过苏茂门路的官吏人心惶惶,上下奔走,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太宰敬弘道也是匆匆忙忙进宫,求见苏照。
中元殿
四方已点了烛火,殿中宁静,只有一些宦者、宫女恭谨侍立。
苏照看着神色匆匆的敬弘道,让其安坐,面色淡漠地介绍完事情的来历经过,冷声道:“据其子苏寿招供,这苏茂勾结郑国少宰,这三年来,向敌国出卖了不少情报,如此吃里扒外行径,孤实在不能容忍,现在案子已交付御史台鞠问,审讯结果出现就在这几日了。”
有安安坐镇御史台,擅聆人心,苏茂被击溃心理防线,招供只是时间问题。
敬弘道面色变幻,凝声道:“君上,苏茂虽贪鄙不端,但应不至于此胆大妄为才是……此事会不会另有隐情?况那苏寿不过黄口孺子,其言又有几分可信?此事关乎六官,朝政平稳,君上当三思才是。”
这不同于大司马袁彬的倒台,当初是权力之争,关乎王侯之位的继承,苏国公卿只要一想,就知道里面藏着莫大凶险,几乎是谁沾谁死,少年君侯以雷霆手段处置,无可厚非。
苏照神色淡淡道:“孤已慎之再慎,其府中就有郑国少宰范琼的歌姬,而且从目前的搜集罪证来看,不说其他,苏茂为宗伯六卿以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都是确有其事,当然如仅仅是贪鄙,尚且可容,但里通外国,出卖军机,危害苏国社稷,我看这这苏茂,怕不是忘了他也姓苏!”
自古以来,贪官污吏,只要稍加引诱,就会走向出卖国家机密的路子上,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敬弘道也是一时无言,其实,他也有些倾向于相信,可苏茂毕竟和他同为六卿之一,陡然下狱论罪,心头难免还是有些兔死狐悲。
苏照道:“若仅是贪渎敛财,孟范二卿,也非完人,孤尚且能容,只怪苏茂胆大妄为,纵仁厚如先君侯,也难以容之!”
原司徒孟季常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之官,但从苏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虽然其人老迈昏愦,敛财受贿,但还没有到草菅人命,横行无忌的地步。
目前,苏照初步打算是让孟季常在御史大夫职位上荣退,也算酬其多年审核国家财税的苦劳。
至于司空范延序,此公醉心于工程营造,性情又有些胆小怕事,反而比孟季常还要安分一些。
敬弘道看着眉宇英气十足的少年君侯,在心头暗暗叹着一口气,忽而生出一念,“许是我也该思退了。”
他已年过六十,任苏国太宰十三年,位极人臣,而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如在恋栈权位,这苏茂今日,未必不是他的来日。
“只是眼下朝政暗流汹涌,君侯愈见刚愎自用之相,处事躁切,也不知未来苏国会走到哪一步……”敬弘道老眼微眯,心头思绪万千。
纵然思退,可眼下却不是提出告老的时机。
敬弘道顿了下,问道:“如苏茂落马,君侯当以何人继之。”
周礼有言:“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
不管是宗庙祭祀,还是礼仪教化,宗伯都是主事之人,不可或缺。
苏照思索半晌,道:“原宗丞苏嵩,或可继之。”
苏嵩原本是宗伯府二宗丞之一,后来和苏茂不睦,辞官归家隐居,在苏照从小的印象中,就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倔老头,不过品行端方,尚可一用。
敬弘道似乎在想这位苏嵩,倒是有印象,思忖片刻,道:“此公性情暴躁易怒,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