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家主出了郡守衙门,有一些小家族的家主,并未归家,而是相识的三三两两聚于一处。
“爹,我们真要将辛辛苦苦积攒的家财,给予那位?”马车之上,宋温压低了声音,一脸的不甘心,目光闪烁着愤恨之火。
“这是买命钱!”宋行面色难看,低声道:“否则,我们走不出郡守衙门!你以为那几家是傻的?”
“那父亲的意思是,先搪塞过去?”宋温眸光一闪,问道。
宋行道:“为父都说了,这是买命的钱,怎么搪塞?欺君之罪,欺今上刀剑不利吗?”
宋温忿忿道:“他这般逼迫我等,不怕丰乐郡大乱吗?”
宋行道:“今上继位以来,袁司马死了,乱了吗?”
“六卿之一的苏公倒了,乱了吗?”
“哪里乱的起来,人家有苏一氏作主君都几百年了,哪里是这么容易乱起来的。”
宋温脸色铁青,发狠道:“可我们几家,家僮、家丁就几万人,还有铁器作坊,若是举事,那人岂能活着出丰乐郡!”
此刻这位富家子弟出了郡守衙门,许是没有苏照的气势威慑,回想起自己先前的不堪表现,心头只觉既是耻辱,又是愤怒!
他宋大公子,何时吃过这等亏!
那少年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就是比他会投胎?
“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宋行面色大变,呵斥道:“你是想害死我宋家!”
“爹,难道就容那人肆无忌惮侵吞我宋家辛辛苦苦的家财?”宋温愤愤说道。
宋行微微闭上眼,叹口气道:“左右一些浮财,只当破财免灾吧,不要说了。”
宋家在丰乐郡几十年,几有敌国之富,如果一些浮财,能够免于灭门祸,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还是错信了那周光济之言,结果他娘的……作为姻亲之家的武家第一个主动献媚,导致人心浮动,所谓同盟,竟然连人家一个眼神都撑不住?
他眼下损失了家财,还落不得好,叫什么事儿?
宋行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得心中憋屈不已。
宋温冷声道:“我就不信,其他几家能咽下这口气!”
此刻,李家的马车上,李家家主面色难看,同样是怒火满腔,咬牙切齿道:“竖子欺我太甚,这般倒行逆施,老夫……就不信其他几家能咽下这口气!”
而房、杜二家主的马车上,同样是发生着相似的场景,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瞻前顾后,不敢行悖逆之事。
这就是有产者骨子里的软弱性,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财货,伤筋动骨罢了,还动摇不了根本,又不是刀架在脖子上!
虽然割肉放血,有些疼,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至于造反,没有百分百把握,谁也不会拿一族几千口老少的性命去赌!
苏照此刻并不担心彼辈串联,甚至隐隐期待他们串联,淳于朔的三万大军,已在日夜兼程的路上,砀郡原就离着丰乐郡百里,朝发夕至。
当然,在苏照看来,丰乐郡的世家大多是不敢行悖逆之事的。
他只是取其三分之一财货,已解燃眉之急,这都造反?那就轸灭,全取其财!
“如果范泰从中勾连,就不好说了,而且周、蒋二家已察觉到我的杀意,恐怕会弑君谋叛。”苏照思忖着,对邹仪吩咐道:“邹卿,你派出小吏和兵丁,督促几家履诺,另外再将郡守府留守的兵丁尽数派往大堤,郡守府衙不用太多人防守。”
他现在就是给予他们叛乱的机会,然后一网打尽。
邹仪面色大惊,道:“君上万万不可如此行险,今日一番逼迫,周蒋二家恐怕会串联其他各家,行悖逆之事。”
苏照轻蔑一笑,道:“孤就是给他们下定谋叛的决心!”
邹仪反应过来,默然片刻,道:“可一但变乱迭起,如何收拾?况君上千金之躯,何需以身涉险……”
“斩其首恶,胁从不问,不过死一家一姓,能有什么变乱,至于孤之安危,孤自有依仗。”苏照面色幽幽,沉声说道:“快刀斩乱麻,周蒋两家铤而走险,几乎是板上钉钉,至于其他几家,孤倒要看看,几家有胆魄附逆?”
邹仪面色踌躇,他实在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君侯,竟胆大如斯,以自己身为饵,要钓一钓丰乐郡的乱臣贼子!
“有些事情也不瞒邹卿了。”苏照轻轻一笑,摊开手掌,簇簇火焰升起,火光彤彤,绚丽难言。
再有不久,仙朝并起,龙蛇起陆,再瞒着手下官吏,已不适合。
邹仪面色微变,难以置信道:“这是仙家妙法,还是障眼之法?”
苏照点了点头,收起掌心火焰,心念一动,背后一道寒光闪烁,一把神兵在周身颤鸣,三尺虹光吞吐,游走不定。
“邹卿,世上有这样的障眼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