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章 事功  大阁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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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修到翰林院坐堂时,已是下午了。

这个时候,检讨厅中除了轮值文渊阁和在实录馆修史的翰林外,其余翰林皆在,正坐在椅上随意说话。

翰林们见张敬修进来,正要笑着打招呼,待一见张敬修身上的麒麟服,都很是惊疑。

曾在会试中改过张敬修试卷的陈经邦道:“这不是麒麟服吗?君平怎么得了这一身了?麒麟服乃朝廷重臣所着,不可随意僭越啊!”

张敬修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着道:“小弟并非僭越,因太子殿下进学快,陛下一高兴,就在前几日赐了这一身麒麟服,今儿个倒是第一次穿着来坐堂。”

翰林们听张敬修这么说,都笑着恭贺,只是眼光中难免有几分嫉妒的神色。

“君平为太子讲学一月,便得御赐麒麟服,这可是咱们翰林院的头一份了,就是掌院学士,也是为外在陛下身边侍直一年多,讲书效成,天子方才赐一件麒麟服,君平这圣眷可真是不得了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天子赐张敬修麒麟服都是羡慕不已。

张敬修心底也有些得意,他穿着这身行头来坐堂,除了这麒麟服比官袍方便之外,也是存了显摆的心思。

毕竟在整个翰林院中,除了掌院学士诸大绶外,便只有张敬修得到天子赐服,可以不用穿那青色官袍,这可都是荣耀啊!

坐在公座上默不作声的周子义,看着张敬修那身气派的麒麟服,心中又气又嫉,想他精研儒术,有理学大家之称,却连何时能为天子和储君讲学都不得而知,眼前这年纪轻轻的晚辈,却已因讲学被天子赐服,这是何等的不公?

翰林院清贵悠闲,除了那些入直文渊阁的翰林,每日里的生活就是喝茶看报写诗聊闲天。此时,众翰林眼馋了一阵张敬修的麒麟服,就聊起了其他事。

“君平那《庶吉士储养培训疏》很有想法,今日掌院学士专程在院中给大家看了这奏疏,还要我等在六部堂官来授馆课时,也一同去听听课呢。”

张敬修笑了笑道:“我等翰林多听些政务民生,参政议政也能真言之有物些,到时小弟也必一课不落。”

“君平说的是。”不少翰林都是支持。

“不过,掌院学士还说要上本题请,让我等翰林也如庶常们去挂职,我等自有职事,纵是有此心,也难以施为啊。”翰林院检讨林偕春道。

张敬修闻言,给诸大绶点了个赞,说道:“掌院学士的提议不错,我等完全可像轮值文渊阁般,轮流去州府挂职嘛。”

大多翰林们听了都是不以为然,只听得周子义说:“张修撰给太子殿下讲学,得天子赐麒麟服,若是张修撰去做那浊流官,恐怕就无此机缘了吧。张修撰大肆鼓吹让我等去挂职任那浊流官,可真是一心为公吗?”

众翰林一听周子义这语中带刺之言,都是暗道:对啊,你自个儿可以为储君讲学,却让我等去挂职,这不是自己挑好事做,却怂恿别人去做难事吗?

张敬修皱了皱眉,周子义这话用心有些险恶,当下正色道:“若是朝廷真施行这挂职之法,在下不才,必第一个自请外出!”

张敬修又道:“在下崇尚实事、实功,书中所学若不能验于事者,则为无用之虚学。外出任职事功,吾之愿也。在下以为,如此才上不负天下,下不负所学!”

“张修撰此言,吾却是不认同。”众人望去,见发声之人正是周子义。

张敬修看了一眼周子义,说道:“请周编修赐教。”

周子义目光扫过张敬修,道:“听张修撰之言,张修撰所学似乎近于永嘉之学?”

所谓永嘉之学,乃是南宋叶适、陈亮等人倡导的学说,因其在浙东永嘉地区形成,故有此名。

永嘉之学主张’经世致用,义利并举’,以事功为重,故而又称’事功之学’、’功利之学’。其曾与朱熹的理学、陆九渊的心学鼎足而立,只是在宋元之际断裂,以至于无人传承,没落了下来。

嘉靖时,首辅张璁是温州永嘉人,当时他就曾为复兴事功学而努力。只是大明自立朝以来,朝廷上下都是以程朱理学的理念来治理国家,虽然受到阳明心学的冲击,甚至此时的首辅徐阶、次辅李春芳都为心学门徒,但大体上还是理学占据上风。至于事功之学,则更无多少人谈起,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学说。

张敬修自然是知道永嘉之学,他对其中一些主张也很是认同,但他真正接受的乃是后世的科学,不仅仅是自然科学,还有哲学社会科学,这些儒家学说只不过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罢了。

于是,张敬修答道:“吾确实推崇永嘉之学,不过’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只要能助于国富民强,皆为我学,便是工匠之道,吾亦有所躬行涉略。总而言之,在下所学,乃是事功之实学。而天下之事,无不在事功之中。”

“君平此言太过功利了,难道为事成,便要不择手段吗?”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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