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前。
崔源照与赵扩第三次来到平康坊。
“前太子死于平康坊,独孤敬达也死在此地,赵兄觉得是巧合吗?”崔源照道。
两人这些时日逛遍了北曲南曲,这些年在朝廷的规范下,明面上的皮肉生意少了,倒成了风雅场所,戏曲歌舞、琴棋书画,引来了更多的文人骚客,为心仪的姑娘们填词谱曲。
长安城中的达官贵人也随即附庸风雅、一掷千金。
“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分明是此地有问题。”赵扩早年与最鼎盛的梁军血战过,见了生死的人,看事情直截了当,不喜欢绕圈子。
销金窟还是那个销金窟,三教九流汇聚,自然水就深了。
崔源照的消息自然要比赵扩灵通,“平康坊是皇庄的产业,但这些年也有不少世家参与进来,裴氏就是其中之一,南曲花卉楼便是其中之一。”
“裴家的手伸的这么远?”赵扩不禁咋舌。
这段时日,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一直在牵扯着他们,围绕着裴氏。
当然,裴氏并非无懈可击,越查越是心惊,几乎渗透到长安的各行各业方方面面。
不仅在长安,汴梁、江陵、天唐府、洛阳、成都、江宁府、广宁府都有其若隐若现的身影,裴氏宛如一根巨大的藤蔓,缠绕在大唐的躯体之上。
崔源照目光灼灼的看着赵扩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这已经偏离了本案的初衷,独孤敬达的死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寻常手段,已经不能查到幕后真凶,裴家树大根深,有皇后撑着,除了圣人,没人能动他们,我们继续在条道上走下去,只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子。”
赵扩稍稍沉思之后道:“不寻常手段又是什么?”
崔源照眼睛中的光彩逐渐汇集,“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幕后之人要我们查裴家在平康坊的产业,我们偏偏不查,平康坊的产业不止是裴家暗中参与,你的上官江怀昌也有份!我们何不去查查他的底细?”
“江怀昌?”赵扩苦笑道,“你这是故意给我找不自在。”
崔源照笑道:“怎么,赵兄以为此事之后,还能坐在大理寺少卿的宝座上?”
赵扩亦大笑,“知我者崔大郎也,如若此番不死,我就向张公请辞,这大理寺少卿不是我这等粗人能做的。”
两人举杯痛饮。
为了图个亲近,特意在北曲的角楼里寻了一个清净之地,也不要姑娘陪侍,屏退下人,自酌自饮。
“赵兄戍兵在外,不知长安旧事,当年前太子与江怀昌一同拜在赵崇凝门下,二人颇有交情,据传还是江怀昌带前太子来的平康坊,所以此人有必要查一查。”
“那岂不是赵、赵阁公也牵涉进来了?”赵扩惊讶无比。
“不,赵阁公是赵阁公,江怀昌是江怀昌,此人跟多年前裴枢遇刺案有牵连,与前太子有旧,现在又在独孤敬达案中影影倬倬,赵兄觉得是巧合吗?”
“就算是巧合,江怀昌也值得一探究竟。”
“不错!”崔源照击掌而笑。
事实上,二人的一举一动,至少在三股势力的眼皮子下。
当他们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的时候,已经触及到了某些人的死穴。
长安暗巷之中多了几重刀光剑影,沟渠中多了几具尸体。
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东宫之中。
太子看完密报,眉头高高皱起。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搅进来,此事越来越难收场。
太子监国,长安却风起云涌,传到江宁府,皇帝会怎么想?
“没想到江怀昌居然也是她的裙下之臣。”此刻李祎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一直以来,视为禁脔的女人,居然也被别人享用,是个男人心中都不会感觉好受。
“不止是江怀昌,刑部书令史张去非、御史台主簿司马邦,都跟她有染。”太子右卫率任圜道。
任圜为河东旧将,出身京兆三原,因心怀大唐,忠直机敏,又英俊潇洒,能说会道,颇为时人赞许,后与符彦卿、符彦超兄弟劝降太原,而被皇帝赏识,拔擢为太子右卫率,正四品上,掌东宫兵、仗仪卫。
寻常时候,太子不会轻易动用右卫率,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得不用。
而太子监国,自然也会有人主动投效。
“除了这些人,她手上至少还掌握着一支前蜀王的秘卫!”任圜的眼神怪怪的。
令一向深沉的李祎非常不自在。
就像一个精美的花瓶,以为只有自己插插花,原来是公用的,别人也能插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虽说大唐风气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
所以李祎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原本以为能利用她,现在看来是被她利用了。
“女人啊,总是贪得无厌!”李祎叹气道。
任圜拱手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