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城。
署阁内。
主薄陈寿、司马李球、书佐简平领着一众小吏忙得团团转,蜀军难得大胜,缴获的魏军辎重无数,这极大的补充了赵广麾下这支杂牌部队的军需。
死去的两军将士尸体正在被埯埋,四月的天气阴雨连绵,正是腐虫蚊蝇开始繁殖的当口,要是稍不注意,让瘟疫横行起来,那将是一场灾难。
战场清理的工作交给了俘卒,被俘魏军士卒共有六千余人,这些魏卒除少数的羌胡外,多是雍凉一带的青壮。
从先秦到两汉,雍凉与益州、汉中一带人口相互迁移频繁,假以时日,这些俘卒只要在蜀军中的时间够长,就能成为蜀军未来的补充兵员。
当然,现在赵广还不敢直接将俘卒充入军中,就算是打散编制,也要细细察探一番。
魏国降将郭循刺杀大将军费祎的例子没过去多久,赵广可不想以后有一天,自己的部下中有人持剑刺向自己。
降将降卒的处置,对于战胜方来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汉末黄巾乱起之后,诸侯割据,曹操、袁绍、袁术、孙坚等群雄并起,大族大姓聚众自保、部曲和私兵多少成为判断将领实力强弱的标准,由此,要想完全的将俘卒收纳已用,第一步就是让俘卒脱离原有的部曲、私兵团体。
赵广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魏军军侯以上的将校与士卒分开,将校归为一营、士卒不按故籍,随机打乱另外分营,派遣得力的蜀军老卒为队率、都伯,逐步铲除部曲、私兵制的根基。
在游说将校方面,赵广决定先从牵弘入手,先打消牵弘的抗拒之心,然后看看能否打动这位历史上与平叛诸胡时战死的魏国太守。
“吾闻,将军先父招与先帝有旧,有刎颈之交,同窗之谊,如今将军被俘,何不放下成见,为我大汉所用?”见到牵弘,赵广即劝说道。
牵弘沉默无语,良久之后,才道:“将军所说先父与刘使君之事,弘虽有耳闻,却知之不详,如今战败被俘,未能身殉以报大魏,已是惭愧,出仕之事,将军勿再多言。”
赵广一听,牵弘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战败了当了俘虏,要杀要剐你随便吧,让我为蜀将是不可能的。
“将军觉得,邓艾用兵如何?赵某将兵又如何?”赵广想了想,没有再一味的劝说牵弘,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相询。
牵弘听赵广这般一问,心中存有郁气的他,当下评价道:“邓镇西在陇上的时候,起初为南安太守,率一地郡兵守城池,屡屡阻挡姜维大军进攻,居功至伟,然而此番征讨蜀国,邓镇西却在将军面前,轻易动怒、急攻冒进、屡入圈套、不仅父子俱亡,而且还丧送了数万将卒的性命,实是不及将军多矣。”
赵广哈哈一笑,摆手道:“将军言过了,我赵广与邓艾相比,能够取胜的最大优势,就是我对邓艾的性情脾气了解的很清楚,而他邓艾对我赵广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能力却并不知晓,加上陇上一带,我军驻守多年,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邓艾急于入蜀,焉能不败?”
牵弘点了点头,道:“赵将军所言甚是。邓镇西与钟镇西有隙,禁不住先入蜀大功的诱惑,却使大军陷入惨败之中,可惜,我陇西的数千健儿~!”
赵广与牵弘随即开始推演沓中、阴平、江油关这一系列战事,牵弘为魏军谋划、赵广为蜀军张目,两人这般分析战况,一说即是好几个时辰。
就这样,赵广一有空暇,就到牵弘这里坐坐,也不相劝牵弘归降,待五、六日后,牵弘对赵广已由敌对到熟悉,心中已无多少排斥的意思。
赵广这么礼待,也让牵弘心中甚是感动。
在西路魏军中,牵弘其实并不怎么受邓艾看重,邓艾用兵,儿子邓忠是他的得力干将、先登先锋,其次是司马昭派来的师纂等人,就是炮灰烧当羌在邓艾眼中,也比牵弘、杨欣等人要可靠的多。
这次,被同僚杨欣给坑了一把,他在无奈之下投降,这倒不是牵弘贪生怕死,而是当时他想和邓艾一样自刎,却被左右亲卒给死死的架住没死成。
当然,这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牵弘是真自刎还是假自刎就不知道了。
在与牵弘加深感情的同时,赵广也不时在马承、魏容等人的陪同下,对俘营其他军侯、都伯、队率等魏军基层将校那里,听听他们的抱怨、聊聊过往军中的乐事。赵广在军中担任过多年的都伯、军侯、牙门将,对这些人的想法清清楚楚。
与牵弘这样的高级将领的不同,这些低一级、二级的将校并不关心什么忠诚不忠诚,他们更在乎赏赐的财帛丰不丰富,女人好不好生养、田地能分到多少。
“唉,这成了蜀军的俘虏,如何是好?可怜我女人还带着二个孩子,这要是回不去,女人就是别人的了,孩子只怕也是别人的姓。”一名三十多岁的魏军都伯长吁短叹。
“嘿嘿,杨方,你这算什么,女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