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荒野苍苍,不见秦时繁华模样。
城外固原,东十五里。
一杆黑色苍狼图腾的旗幡从西面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然后是象征着匈奴各部落旗帜的贵族将旗,再后面,一队队匈奴骑卒吆喝呐喊着,驱使着只依靠两只脚走路的汉人奴隶。
八匹高大骏马牵引的王帐马车内,厚厚的裘毛皮将行进中的震动降到最低。
左贤王刘豹微眯着眼睛,有些老迈的身体呈大字向外伸展着。
拿下长安之后,刘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祭祀了部落的神灵之后,他命刘渊重新制作黑狼图腾的左贤王旗。
这一杆狼旗,现在是匈奴左贤王王权的象征。
假以时日,等到关中平原为匈奴占领之后,刘豹就可以凭军功升任大单于的最高位置。
八十年前,于夫罗大单于死去后,南匈奴就没落了,见证了匈奴屈服于汉人历史的刘豹,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踏着汉人的头颅,说一句:贱种。
对于征讨扶风的这一战,刘豹心里信心十足。
此次举兵西征扶风,匈奴及杂胡共计一万五千余众,一队队骑卒漫卷而来,灰褐色的人潮密密集集,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沿途的坞堡、村落扫荡一空。
天时、地利、人和。
战场的三要素中,刘豹认为他已经占了前面二项。
狼旗翻卷,猎猎作响。
正月里,来自北方的冬风吹在脸上,生生的疼痛,这对习惯了寒冷天气的匈奴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同时,关中平坦的地形对于匈奴骑兵来说,就是健儿们跨上战马、举起战刀,砍下一个个汉人头颅的大好地方。
至于第三项人和,刘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人和有什么用,就象被驱赶着负粮的那些汉奴,不过是一只只待杀的肥羊罢了,区别只在于有的早杀,有的晚杀。
麾下的这些匈奴骑卒,是刘豹这些年韬光养晦,偷偷效仿曹魏的虎豹骑,建立起来的精骑。
从曹魏建国到司马氏掌权,刘豹见证过一次又一次的征伐,平原上曹操的虎豹骑威猛无敌,让他在心中惊叹之余,也开始建立隶属于自己的精锐骑军。
整整五千的匈奴精骑,清一色的大汉军中制式皮甲、环首刀,马背上的劲弓、狼牙箭,无一不在显示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
在这一支匈奴骑阵的中央位置,刘渊已经换上匈奴贵族的鲜艳皮甲,手里擒着巨大的角弓,背后的箭壶内,插着满满的箭矢。
此时,他正被呼延保术等几名匈奴将领促拥着,远眺固原上的赵广军阵。
虽然开始接受汉人的文化,但这不过是刘渊试图征服中原的第一步,他的骨子里依旧是草原游牧民族强者为王的心态,征服敢于反抗自己的敌人,砍下不甘屈服的敌人首级,掳掠敌方部落的妻女。
与渴望击破赵广的刘渊不同,刘猛这一次缩在了后面,他的部落在潼关损失巨大,最为精壮的勇士都被文鸯挑落于马下,现在刘猛手中,虽然依旧有三千将卒,但这些不过是他收编了郝散的余部,从中挑选出来的杂胡罢了。
流寇中的杂胡,战斗力可想而知,要是打顺风仗,估计还能吆喝几声,要是败仗的话,刘猛都担心他还能不能再找到替死鬼。
“前方十里,遭遇敌骑袭扰!”
“前方五里!”
“还有三里。”
闭目眼神的刘豹终于从狼纛下站起,铿然大喝道:“牛角号手,狼皮鼓手,准备,进攻!”
一支支用草原健牛头上的坚角做成的牛角号被抬出,弯角指向长空,胸口俱是浓密毛发的健壮鼓手开始拎起鼓槌,爬上鼓架,额头暴起一根根青筋,手中鼓槌用力挥起,朝着架子上的牛皮大鼓猛的击打下去!
“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战鼓声在荒原上传出很远,密集又有韵点的鼓点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匈奴勇士的心口,让他们热血沸腾,不能自制。
鼓声间歇,刘豹高声叫喊:“黑狼神的子孙们,去吧,砍了那些卑微懦弱汉人的头颅,在前方,有数不清的汉人妻女等着你们去淫掠,在前方,大匈奴的荣耀等着你们去实现!”
匈奴骑卒的杀意在刘豹的鼓动和战鼓声中升腾起来,他们口中不停歇的叫喊着,挥动手中的战刀和弯弓,向着固原的汉军军阵冲杀过来。
——
固原上。
严阵以待的赵广汉军阵形岿然不动,只有打探的斥候骑卒不时的从远方驰回,带来匈奴人日渐迫近的军讯。
军阵中央,赵广眼睛里渴求一战的心情尽显,尤其是在听到前不久,文鸯在潼关大破匈奴之后,更让赵广感到提升实力的迫切。
文鸯,那可是比肩父亲赵云的猛将。
依赵广目前的武力,要想单挑胜过文鸯,起码要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