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丧鸟般的笑,令人悚然,却只有一声。
金暮黎侧耳细听。
凭她紫灵士的感知,墙外似乎没有呼吸声,不过,也有被温泉流水声掩盖的可能。
她想从墙下深沟潜游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又怕正有人等着,等她从水里甫一露头,就咔嚓一刀劈下来。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不能不防。
想了想,她决定不冒这个险。
原因三个字:犯不着。
于是原路游回,迅速上岸。水都没擦,就穿上衣衫风一般奔出。
池中两名女子愣愣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待人不见踪影,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急忙往上爬:“快快!快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顾不得擦水,扔了裹胸浴巾就穿衣,一边走一边套鞋,就跟慌慌张张急着要抢亲一样。
“这这这!这边!这边有水印!”少女机灵地指着地面一串水渍鞋印,“快快!快跟上去!”
大嘴姑娘的一只鞋跟还没拔上,跳着脚一边拔一边跑。
两人咋咋呼呼动静忒大,很快就把旅社雇员和部分洗完澡的男客吸引过来,待追到已被打开的后院院门处,后面霍然多了五六个人。
后门外有条通往流泉的小径,可早已天黑的时辰,旅社内虽处处挂着灯笼,为旅客照明,晚上没什么事的后门外却一片黑黢黢。
然而就在这黑黢黢的夜里,温泉上游却隐隐传来打斗声,还有一道裹挟着长鞭风啸的厉声质问:“你到底什么人?”
大嘴姑娘更急,从一名旅社小厮手里夺过灯笼就往小径上跑。
后面立即跟了一满串儿。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
啥都不知道的人很快就站在了泉边石头上,距离不等地立成弯曲一排,努力伸长脖子仰头张望。
夜空中的两道身影很醒目,一个白衣黑发,一个白衣白发。
白衣男人还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瞧不见半点儿脸:“我是何人关你何事?这里又非你家庭院,过来泡泉赏月,还得经你同意不成?”
以长鞭为武器的雪发女子冷笑:“赏月需要戴着面具?赏月非要在温泉上游?若你在泉里撒泡尿,别人用的岂不都是你的骚澡水?”
此话一出,下方观者顿时不干了,有个男人更是干哕起来,断断续续骂道:“妈的,老子刚才不小心脚滑,还呛了几口水!”
其他人也浑身不得劲儿。
白衣男人只守不攻,一直利用极致身法躲避暴烈鞭袭。
金暮黎突然收势:“为了窥探我的破绽弱点,就甘愿装孙子?”
白衣男人语气无奈:“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金暮黎盯着他,“难道发出猫头鹰笑声的不是你?”
“果然,”白衣男人叹气,“方才有个身穿黑袍、戴半边獠牙面具的神秘人在这里,我也是听到那声怪笑才过来的,他看到我,好像愣了愣,然后转身就走了。”
遮住半边脸的獠牙面具?
金暮黎心里一惊:来得这么快?
凤栖城禁地人皮灯笼里的鬼魂曾说,将他们剥皮并禁锢灵魂的残忍家伙,就是身穿黑袍,戴半侧面具。
距她捣毁血池不过三四天,怎么就找到了这里?
“姑娘好鞭法,不过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切磋了,”白衣男子抱抱拳,“姑娘,他日有缘咱们再见。”
说罢,身体一旋,疾速离开。
金暮黎看着他的背影,双眉凝沉。
“姐姐!”
易锦也急匆匆赶了来,衣服都没穿好,还光着脚。
“姐姐你可好?有没有事?”
金暮黎见他因为担心自己而忘了害怕,竟连灯笼都没执,来不及穿鞋的双脚更是踩在冰凉凉的地上,立即掠身落到他身边,打横一抱:“穿这么单薄,是想生病吗?”
男人被女人公主抱本就稀奇,第一次被心爱女子这么抱的易锦更是惊叫一声后,嗓子便像被口水堵住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一幕的小厮和旅客表情不一,少女拍手笑叫:“哇哇哇,好飒!那位姐姐好飒!”
大嘴姑娘抬起手臂,看看肌肉:“将来我也要这样抱夫君!”
男人们奇怪地望着她,大部分都觉得这个奇葩肯定是脑子有病。
“怎么让你一个人寻来了?”金暮黎边走边道,“夜梦天呢?”
易锦又兴奋又不好意思,半喜悦半害羞地缩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勾住她脖颈:“他……他本是跟我一起出来的,可在快到后门时,有只墨鸟送了信来。信筒是红色的,他说那表示十万火急。”
金暮黎嗯了一声,却先把他抱到男用汤池门口,放下道:“把脚洗干净穿鞋出来,我在这等你。”
易锦比那如墨夜色还要浓黝的黑眼珠瞧着她,微动之时,唇瓣贴到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