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百里钊从善如流,“我知道。”
“……”周不宣气恼,“那你还笑?”
“我没笑啊,”百里钊努力收起快要咧到耳门子的嘴角,“你看,我没笑。”
周不宣:“……”
这屋子怕是有毒,不然对话怎会变得越来越幼稚?
想到毒,不由再次忆起茵蒿城毒蛇毒虫不敢靠近、自己还千杯不醉却将种种迹象严重忽略的事。
周不宣心下有些懊恼。
弱智的不是百里钊,而是她自己,那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真是白活两世,”她脱口低骂自己,“越过越回去。”
百里钊心里高兴,当没听见。
很少放狠话的周不宣,今日却脱口而出,都是因为心疼她。
为了人界崛起,她费尽心思。
为了紫螺树,她和魔界邪尊接触,并与危险的饕餮达成协议。
饕餮是把双面刃。
运气好,能在兴灭继绝、重现盛世之伟业中,助她一臂之力。
运气不好,能让她身败名裂,留下千古骂名,口诛笔伐无休止。
仅仅一万三千棵紫螺树,流风国的稀薄灵气就变得越来越浓郁。
“对了,”她因此而想起一件事,将手中第二张短笺递出去,“邻国武者蜂拥而至,各边境纷纷上奏,询问要不要放行。”
“果然是嫌自家皇帝厚着脸皮讨回去的枝条成长太慢了?”周不宣单手接信,“虽然早已料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真正发生时,还是有些想笑。”
“高兴乃正常反应,”百里钊面露微笑,“看他们挤破脑袋要入我流风国境,心中难免快意。”
“就是那些皇帝老儿要愁秃了头,”周不宣越想越有趣,“派使团携重金远途来访,恭维话也说了一箩筐,好不容易弄回枝条,却被万千国民嫌弃,真是……哈哈哈……”
话未说完,她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快乐会传染,笑声医人疾。
百里钊看着她,因为她的笑,而笑。
两人傻子般笑成一团。
待笑声停止,床上已并排躺着两名女子。
“花重金为百姓谋福利,却被无情抛弃,皇帝佬们也真是可怜,”周不宣微微喘着气,“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同情,哈哈哈……”
百里钊的指尖悄悄探过来,抚摸她铺散在床上的发梢:“我们不宣笑起来真好看。”
此话一出,轻松气氛就变了变。
周不宣觉得既微妙又尴尬,轻咳两声,侧脸欲言,才发现头发正被对方偷偷把玩,不由红了耳尖。
“你……”想说的话全部消失不见,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百里钊盯着耳尖那抹红,心思动了动。
“不宣,你该睡觉了,”她凑过去温柔低语,“我得办点正事。”
周不宣眼睁睁看她食指伸过来,眼睁睁看那葱玉指尖在自己唇鼻之间点了点,然后闻到一股淡淡香气,再明明白白睡过去。
只是这回,她睡得不再那么沉,不再那么人事不知。
她仿佛知道自己醒着,却睁不开眼。
又仿佛知道在做梦,在梦里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另一个自己。
但另一个自己的身体感受她也能体会得真真切切。
她像人格分裂般不断切换角色,或旁观,或体验。
梦境令人害臊,令人难以启齿,心里排斥的同时,又觉舒适。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醒来。
然后发现,自己正衣衫整齐地躺在床上,唯长发略见凌乱。
百里钊不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轻舒一口气,面色酡红的她,因斜风细雨、烟雾迷蒙的特殊梦境而为自己感到羞耻。
好端端的,怎会做那样的梦?
难道是年纪不小,想谈恋爱?
想谈恋爱也该梦到帅气男生才对啊,怎会是个玉媚珠温的女子?
且那女子的声音还如此熟悉。
她甩了甩头,想甩去脑中杂念。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魔怔般,不断回想梦中情景。
摸摸额头,她想,自己肯定是发烧了。
“得吃药,不然脑子要烧坏了。”
她喃喃自语,匆匆下床。
百里钊却在这时推门进来:“姞老将军要和亲儿子兵刃相见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正在弯腰找鞋的周不宣蓦然止住动作。
百里钊走近,驻足:“生气了?”
周不宣握了握拳,忍半天还是没忍住,猛地抬头怒声道:“你做什么重要的事,非得把我弄昏睡?”
百里钊瞧她气呼呼的模样,不由蹲身捏捏她的脸,盈着笑意道:“我要去跟心上人巫山雨云,自然不能带着你这个~~嗯,你那边怎么说来着?灯……电灯泡?”
周不宣霍然瞪大眼,连身体都直了起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