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那就是朱温必须事先与李茂贞沟通,达成共识之后,才可前来“清君侧”,必须防止两藩在长安发生冲突。
几天后,昭宗又忧心忡忡地召见韩偓,说道:“董彦弼、周承诲这帮人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不可一世,他们跟凤翔驻军统领李继筠一同进出皇宫,在大殿上吆五喝六,呼唤宫女和小宦官陪酒,简直不成体统!”
韩偓又放马后炮,“我早知道会这样,这事儿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三使相”正月立功的时候,陛下就该只赏赐他们官职爵位、田地宅院、金银绸缎,而不应该准许他们随意出入皇宫。他们这种人,没文化、没教养、不知礼数、不知分寸,而且唯利是图、嚣张跋扈,很明显,他们是被宦官利用了,故意教他们这样的。”
事后诸葛亮。
他说的没错,韩全诲等宦官老谋深算,故意让“三使相”除孙德昭欺凌圣上,扰乱宫廷,配合着李继筠,把皇宫内外搅得鸡飞狗跳,为驾幸凤翔制造舆论基础。
“当初就该”的意思等同于“现在没辙”。昭宗只剩下了后悔和惆怅。
十月,朱温完成了集结,率军从汴州出发。
韩全诲得到消息后,立即命李继筠、董彦弼、周承诲等劫持昭宗,前往凤翔。
事不宜迟,劫驾行动立即开展,先派部队控制所有宫门,对所有出入人员进行全面的搜身检查,封锁皇帝和大臣的来往消息,特别注意搜检“衣带诏”。
韩全诲切断了昭宗与大臣之间的联系,昭宗无法与韩偓等人见面,势同软禁,只能与何皇后对面哭泣。
随后,韩全诲命令昭宗到内殿召见文武百官没错,是宦官命令皇上,宣布撤销禁止宦官与宰相同时升殿的诏书,从现在开始,韩全诲等人与宰相同时出现在延英殿,跟昭宗讨论国家大事。朝政再次被宦官把持。
李继筠派部众洗劫了皇宫宝库里的金银珠宝等财产韩全诲派人把各亲王和宫女先行送到凤翔。
月底,朱温亲率四镇精锐七万大军在河中集结,上疏请昭宗移驾东都洛阳。京师震恐,官民纷纷逃窜,躲进高山深谷。当天,文武百官无一人入宫上朝,皇宫内外一片冷清。李继筠率兵包围皇宫,严禁任何人出入,随后纵兵劫掠。长安城里的居民只能穿着纸糊的衣服御寒,举目所及,一片悲凉疮痍。
“三使相”中的孙德昭不愿参与劫驾,被韩全诲等孤立排挤,无奈之下率领所部六千余人会同关东各镇在京驻军,收缩进长安城开化坊进行守卫,向崔胤靠拢崔胤家住开化坊。于是这里成了避难所,文武百官及长安百姓纷纷逃进开化坊,寻求庇护。
昭宗的贴身宦官前来召唤崔胤,说奉皇帝命令,要求文武百官入朝。崔胤等人全都上疏推辞。
很明显,这是韩全诲一党矫诏,打算劫持文武百官同去凤翔,以便宣告“凤翔流亡政府”的合法性。他的这一伎俩被孙德昭和崔胤粉碎。
留给韩全诲的时间不多了,他率军进入内殿,对昭宗说朱温已经逼近京师,要劫持皇上去洛阳,企图谋朝篡位,请陛下赶紧跟随我们去凤翔避难。
昭宗断然拒绝,“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随后手提宝剑,登上乞巧楼,摆出坚定的姿态。
韩全诲把眼一瞪,好说好商量的不听,是吧?露出一脸凶相,逼迫昭宗就范。
“就不!”昭宗紧握宝剑,神圣不可侵犯。
董彦弼在楼下放了一把大火,“你爱走不走吧。”
那一天,正是“冬至”,昭宗独自一人翘着二郎腿凭栏而坐,一只脚踩着栏杆,百无聊赖地踩点自嗨,身边没有一个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侍从宫女,庭院里鸦雀无声,只有木料燃烧的“噼噼剥剥”声,心中只剩无限悲怆。
也许,他此刻踏的是京韵大鼓的节奏,“叹君王,万种凄凉,千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
就这样硬撑了一会儿,昭宗无奈地长叹一声,放弃了最后的倔强,转身下楼,跟何皇后、妃嫔、亲王等约一百人,在韩全诲等人的胁迫下,驾幸凤翔。恸哭之声,不绝于耳。
昭宗刚刚走出宫门,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眼皇宫,心里知道,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哟皇宫没了。整个皇宫已经被熊熊烈焰吞噬,浓烟笼罩着整个长安城。
念想断了,安心上路吧。
凤翔城外,李茂贞出城迎接昭宗,昭宗抛弃了皇帝威仪,竟然下马慰问。之后,这位大唐天子正式成为凤翔囚徒。
五代十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