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有,也必定早已经成为我剑下亡魂。”
“哦?那你今日要娶的人是谁?”父尊半寒半笑地看着道殊。
道殊浑身一震,缓缓侧了侧头凝着凤眸不可置信地望向我。那一刹那,我便已闪身至他身侧,近得能与他鼻尖对鼻尖,他呼出的芙蕖花的幽香依旧那般令人窒息。
他瞠大了双目,腰际那枚冰冷的火云凤凰簪已然穿破了他的身体,一滴一滴艳红的血滴落。
衣襟里,结着琉璃珠的发结不甚坠出,晶透的琉璃在地上磕碰得支离破碎。
他曾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可我们做不了夫妻。
道殊身体里淌出的血顺着火云凤凰簪浸湿了我的双手,满眼皆是漫无边际的红。身后依稀听得是谁撕心裂肺地大唤一声:“不”
看着他的肤色急剧苍白而后透明,我道:“若早知这样一场大雪会令得天帝对父尊生疑,我便铺一层浓雾好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来极力描摹着我的眉,轻声问:“为什么。”
我道:“唯一的碰巧,你是天家人。”有朝一日若碰上天家人,要为母上报仇手刃仇人。我向父尊发过毒誓的。
初初听九重天上的人唤他一声“殿下”,他说那是因为“殿下”比“神君”听起来英气。我一点都不曾起疑。我以为他只是九重天上的一位小小的火神。
而不是天帝之子火神,更不是万神之首火神。
只可是,被阑休从西天听佛回来的半路带回了魔界后,在父尊面前跪了小半夜,才得知,原来道殊就是天家人。我的母上正正是被他天家人害死的。
若要是他不来魔界抢我的婚,此生有可能与我再无交集。我亦不会就着他替我母上报了仇。
只因他是天家人。
打从他只身一人来我魔界的时候,父尊已然将一切计划得滴水不漏。他料定道殊会在魔界撒下火种,料定道殊会千方百计地带我逃出魔界,料定道殊会想方设法地让我光明正大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九重天。
于是在冥界撒下火种,成为我为天界立功、道殊替我不辞辛劳地铺路当上水神的绝好契机。顺带还能灭了冥界的那支鬼军,就是灭不了起码也能灭了冥界那令人恶心的冥主。
只要有水我就能凝成玄冰,更何况是怨气深沉的黄泉之水。在冥界说我无法结玄冰一次灭了天火,强忍着在冥界呆了七日,不过是诓着他们以便寻着时机杀了冥主罢了。
据说道殊所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他爱我。而我要做的,唯有让他更爱我。
我学会了去感受他的美好,去习惯他对我独一无二的好。我还学会了逗他笑逗他开心,会对他说甜蜜亲昵的绵绵情话。
该笑的时候笑,该闹的时候闹。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胡来的时候胡来。这些不用我刻意就能学会。
那样静好的时光,那样美好的人。
道殊他笑,鲜血顺着嘴角一缕一缕地滑下。原本那流光四溢的凤目,化作了永不复燃的死灰。他问:“一切都是假的?”
我道:“一切都是假的。”
“包括你说的你爱我呢。”
我问:“究竟什么是爱,为何我非得要爱你?”
道殊浅浅地笑,笑里浸着永不还暖的悲凉,道:“既然不爱我,你竟舍得花如此大力气来诓我,给我织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幻境。我竟当真了。”
我不曾给他织过一个幻境。
手里的发簪湿润着温热的血,我用力再往他的腰间送了一分。前晚,我问他,若是他的话会将琉璃发结放在身体的哪个地方。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腰上。如果他真的爱我,那么他的腰上,便是元神安放的最重要之处。
我猜对了。
他的身体渐渐化作了淡烟。我执着地问:“你说,我究竟为什么非得要爱你。”
道殊却反问:“那你哭什么。”在他魂飞魄散之际,我拿我那染满他鲜血的手指代他轻轻抚了抚我的眼角,果真有无知无觉地一指湿润。
他垂着眼睑,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见。眼里再也看不到他一身黑衣广袖身长玉立。他说:“就算你再哭,我也便当做从未遇见过你。”
手里的火云凤凰发簪“叮当”一声坠地。簪身碎裂开来,融入其中的三支丹金色凤凰尾羽亦碎成了一捧灰。
可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化作一抹烟就那样消失在我眼前时,空洞洞的心窝子会那般蚀骨的疼痛。我抬手捧了捧心口,明明没有受伤。明明只是一只空空的心窝,明明连心都没有。
四周安静了一瞬,随即整个九重天失去了平衡。四周人影疯狂攒动,嘶喊,砍杀。
我愣愣地蹲下去看着地上碎裂的发簪,听到有人唤我:“锦儿!”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痛呢。
循着呼喊声,我抬起头去,一片厮杀混乱中有人青袍浮动手执冷碧色的